第 42 章 白竹閣規(2 / 2)

“她本就是一個有些執拗的孩子,愛一個人的時候,即便眼前有千難萬險,也不會有半分遲疑。而她決心恨一個人的時候,即便是從前與那人有再多的恩情,也能做到一筆勾銷,從此不再往來。”

江載月感覺盧閣主這番話像是意有所指一樣。

“盧閣主,您是說,姚穀主因為恨你,才不打算把靈蟲骨巢托付給你的

嗎?靈蟲骨巢有重要到那個程度嗎?當年您和姚穀主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這些,都說來話長了,如果你不介意,不妨來我的白竹閣裡喝杯茶,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江載月剛要一口答應下來,然而她腳步一頓,突然感覺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宗規裡每個長老的洞府都有不同的規矩。

可是白竹閣盧閣主的規矩是什麼?她怎麼都不記得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江載月脊背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而感覺到了江載月的猶疑,盧閣主有些訝異,但似乎又明白了什麼,他帶著淺淡笑意地溫和問道。

“小友是不是忘記了宗規裡白竹閣的規矩,所以不敢來我的洞府了。”

不是,這人是不是自帶讀心術啊?他怎麼知道她剛剛在想什麼?

江載月快要懷疑兩人之中,瞎的那一個其實是她自己。

她沒有出聲,盲眼男人的眼睛隔著一層白布,卻仿佛看到了她臉上的神情。

“眼盲之人,難免要多揣摩旁人的心思,不靈敏些,我隻怕也難以活到現在。至於小友為何會不記得我的規矩,這件事其實也與我的異魔有關。”

聽到這句話,江載月後退幾步,想要和盲眼男人拉開點距離。

盧閣主有些好笑,溫聲製止她道。

“小友不必害怕,我的異魔並不是讓人失去記憶,隻是會讓人在麵對我的時候,更加容易放下那些不必要的警惕,恐懼之情。若是小友不信,我這裡也有一本宗規,小友可以自行翻閱。”

江載月自然沒有傻到直接翻看盧閣主給她的宗規。

“閣主,我回去後會好好翻看宗規,如果我確定您剛剛說的沒有騙我,之後我會將靈蟲骨巢送給您的。”

盧閣主像是猜到了這個結果,他沒有流露出過多的失望之色,隻是殷切地叮囑道。

“小友,靈蟲骨巢至關重要,如果沒了骨巢中的陰陽雙蟲,靈莊內的靈植難以生長,我也難以煉出保持靈台清明的丹藥,不僅是宗內諸多弟子,就連宗內的長老,甚至是——那一位,”

盧閣主的聲音低了低,像是觸及了根本不能提起的禁忌,他輕聲道,“若是他們失控的異魔逃出了宗外,那時隻怕天下蒼生都要遭逢大禍。”

誰是“那一位”?江載月有點迷茫。

聽著盧閣主格外沉重的語氣,江載月簡直有一種自己再晚將靈蟲骨巢交出去一秒,又可能成為整個世界的罪人的沉重感。

然而一想到這是盧閣主的異魔影響情緒的能力,江載月鎮定下來,她牢牢將雪白腕足按在她耳邊,感覺這樣能讓盧閣主的聲音對她的影響降到最低。

“我知道了,閣主,我會儘快查清楚的。”

盧閣主點了點頭,他溫和叮囑道。

“我這兩日都會在白竹閣裡等你。”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殷切囑咐道,“如果靈蟲喝完了靈液,就用這瓶中之液兌入水中……”

接下來盲眼男人還告訴了她一些照顧靈蟲的事項,江載月聽得頭大如牛,終於明白穀主為什麼會收下這麼多的弟子了。雖然血蘭穀弟子不用照顧靈獸,可他們要悉心照顧那無比精貴,熱了冷了,碰了撞了都會隨時死給你看的靈蟲。

這其中的諸多工作,絕對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完成的。

而說到最後,盧閣主竟然還精準地猜中了江載月原本打算送靈蟲給誰的人選。

“莊長老的靈莊已經種了許多容易外逃的靈植,他不可能再答應多養靈蟲,不然若是靈植逃到了靈蟲骨巢中,沒有紅蟲的陰陽雙蟲可抵不過這些靈植的吞噬。若你不信我,也可以直接去問莊長老。”

盧閣主說得格外懇切而細致,江載月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個莫名其妙拿到了一個陌生孩子的撫養權,又不懂得怎麼撫養孩子,結果被孩子家屬拉著殷切叮囑的圍觀群眾。

她此刻越發感覺到自己好像接了一個燙手山芋,隻能硬著頭皮連連應下來,等盧閣主終於停口的時候,方才招呼祝燭星帶著她趕忙逃走。

盧容衍“注視”著少女離開的方向,臉上原本無奈而溫和的神色一點點擴大為一個笑容。

他輕歎一口氣道,“小血,你這麼執拗,看中的孩子——怎麼也與你一般這麼執拗?”

不過一想到少女身邊那個無形的,卻讓他的身體再度感覺到陌生的,曾經弱小時被巨大的危險恐怖籠罩,神智必須時刻繃緊,才能死裡逃生活下來的“怪物”存在,盧容衍的手下再度彙聚出一柄白色的竹杖。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仿佛喟歎般,忍住全身每一分一毫都在發麻的微微顫栗,再度抓緊了那根竹杖。

“了不得啊,了不得……那一位,也是能被凡人馴養的嗎?”

“小血,看人這一點上,你總算比當年看得更準了。”

…………

江載月憂心忡忡地回到了弟子居,因為祝燭星不想暴露他的存在,她準備找一條正常進入靈莊,聯係莊師叔的路子。

幸運的是,袁常足曾經臨走前給她留下過聯絡他的方法,江載月翻箱倒櫃找出了那隻袁常足給她的信紙,隻要在信紙上寫下內容,再折成紙鶴的形狀,然後往眼睛上那麼輕輕一點,灌入一點靈氣,靈鶴就撲扇著翅膀,從窗外往遠處飛去。

隻是看著那紙鶴高高低低,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她窗邊飛出房門的速度,江載月簡直要懷疑那靈鶴隻怕得飛上幾天幾夜,才能飛到莊師叔的靈莊,更何況她不舍得給紙鶴放上靈晶,隻舍得給她灌一點靈氣,她現在開始擔心那紙鶴飛到半路會掉下來。

一條從空中垂落的雪白腕足,輕輕抓住了那隻拚命撲騰的紙鶴,祝燭星的聲音在她耳邊溫柔響起。

“我把信鶴帶到靈莊附近,再讓它自己飛進去吧。”

江載月抱住身邊的那條雪白腕足,再自然不過地蹭了蹭。

“多謝仙人。”

主要是祝仙人的腕足抱著還冰冰涼涼的,無聊的時候捏著也格外解壓,江載月維持著這個半抱著腕足的姿勢,打開了她自己抄好的宗規。

被江載月抱住的雪白腕足頓了頓,祝燭星最後從心地輕輕攬住了少女的腰身,調整了一個讓她可以更省力地倚靠著他的姿勢。

江載月沒心思注意祝燭星的小動作,她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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