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走上前。
江明澈一隻手的手肘搭著椅背,左腳踩在拖鞋上,另一腳的小腿橫在他左腿上。
很大佬的坐姿。
江明澈不信陸衡真能把人給端走,完全有恃無恐,右腳腳丫還十分囂張地晃著。
陸衡逐漸靠近。
這種靠近,已然突破了正常的安全距離。
江明澈眼前的光被遮住,一站一坐,也就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江明澈的腳丫不晃了,眼神開始出現警惕的神色。
臥槽!
陸衡這家夥,不會玩真的吧?
陸衡:“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陸衡是在給江明澈一個反悔的機會,聽在江明澈的耳朵裡,無疑成了挑釁。
天塌下來,有江明澈的嘴給他頂著
他的唇角扯出輕蔑的弧度,“哈,笑話!爸爸字典裡就沒有後悔兩……”個字。
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就被攔腰抱起。
整個人騰空而起。
江明澈沒想到陸衡來真的!!!
…
瞬間的失重感,讓他本能地環住了陸衡的脖頸,“臥——”
陸衡低頭看了他一眼,“溫馨”提醒:“薑沅他們還沒醒。”
江明澈生生地忍住了一肚子的國罵,把他自己給氣了個肝疼。
江明澈被放在他自己的床上。
腦袋瓜氣得嗡嗡的,以至於江明澈被放下後,第一時間沒想起來,要跟陸衡乾一架。
陸衡轉身,去江明澈的衣櫃裡,選了他平時喜歡的一套穿搭,放到他懷裡,“換上,我們出門。”
哈!
我們?!
誰要跟你我們!
江明澈沒動,“咻咻”地朝陸衡發射眼刀。
陸衡慢悠悠地出聲:“還是,你喜歡我給你換?”
這回,江明澈絲毫不懷疑,陸衡這家夥絕壁能做得出來。
他的耳尖瞬間染上殷紅,就連臉頰都紅透了。
如果按照平時,陸衡一定會發現他的異常,隻是他跟江明澈起來時,兩人都沒有開燈。
寢室裡隻有江明澈桌上的台燈開著,他的床鋪靠著落地窗。台燈離他的床鋪比較遠,光線照在床鋪,相對比較微弱。
大腦充血,江明澈一雙眼睛往外突突地冒著火星子,壓低嗓音:“你特麼不要以為鵬鵬他們都還在睡覺,我就不會對你動手啊!!!”
陸衡伸手,在他江明澈那一頭卷毛上揉了揉,放柔了語氣:“趁著現在還早,我們早去早回。也許能趕上第一節課,嗯?”
江明澈攥緊的拳頭陡然一鬆。
靠!
陸衡這家夥,搞……搞什麼?!
江明澈是家裡老幺,從小跟他姐乾架乾慣了。
他家裡不重男輕女,也沒有什麼大的就得讓著小的這一說。打從江明澈有記憶起
(),要是家裡有什麼東西隻有一份?()_[((),就得跟他姐乾架。
他姐比他大了七歲,導致小時候經常被揍得嗷嗷的。
他又不服輸,他姐問他求不求饒,他哭得稀裡嘩啦也不肯鬆口。
長大以後兩個人雖然不打了——主要是他打得過他姐的年紀,都進入青春期了,已經知道男生不能打女生。
從小到大被他姐壓得死死的,他又不是服軟的性格,導致特彆要強,且喜歡嘴硬。
要是陸衡繼續跟他硬碰硬,江明澈肯就這麼跟他杠上了,醫院兩個人大概率也就真就不去了。
可陸衡忽然來了這麼一下,把他給整不會了。
江明澈傻愣愣地攥著懷裡的衣服,都沒想起要把陸衡的手給拍開這件事。
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
陸衡手從江明澈那一團卷毛上拿開,“我先去洗漱。你慢慢換。”
誰管你啊!
沒給江明澈懟人的機會,陸衡拿了換洗的衣服,轉身去了洗手間。
江明澈氣了個半死,雙手放在身體的兩側,耳尖彤紅,臉頰的溫度就沒下來過。
…
陸衡從洗手間出來,在門口跟要進去洗漱的江明澈碰了個正著。
江明澈身上的要衣服已經換過。
見到他,江明澈冷哼了一聲。
越過他徑自進了洗手間,隻留個陸衡一個十分有個性的後腦勺。
幼稚、彆扭,又……該死的可愛。
陸衡站在門口,像是一個變態,看著江明澈漱口,看著他的嘴唇沾上水光,殷紅一片;看他低頭擠牙膏時,指尖沾染的白色粘|稠……
把牙刷放進嘴裡之前,江明澈驀地轉過頭,給了陸衡一個凶巴巴的眼神,壓低嗓音警告道:“再盯著我,我就不去了!”
瑪德。
他都主動洗漱了,總不至於擔心他洗漱後還又重新躺回去吧?
是有多不信任他?
陸衡沒有出聲為自己辯解。
他那些瘋漲的欲|望,隻能連同他的執念一起,在他的內心深處一起腐朽。
半個字都不能宣之於口。
否則他怕那些欲|念會決堤
…
門口的身影離去,江明澈握著牙刷,快速刷牙。
漸漸地,江明澈刷牙的動作變慢。
他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人臉頰彤紅,眼神帶著羞惱,仿佛含了一層春色……
怎麼……騷裡騷氣的?
就跟見鬼似的,江明澈目光一閃,趕緊移開了眼神。
低頭將嘴裡的泡沫吐掉,江明澈用冷水潑臉。
心跳比他登山時沿途聽見的蟬聲還要密集。
…
江明澈出了洗手間,陸衡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在拔充電中的手機。
江明澈走上前,冷酷著一張臉:“我可以自己去。”
說不
() 去醫院的是他,這會兒自然也拉不下臉,跟陸衡說“我們走吧。”
陸衡拔掉手機,順勢把手機揣進褲子口袋:“我陪你去。走吧。”
江明澈還在嘴硬:“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什麼好陪的?”
陸衡拿上放在桌上的門卡:“想要翹課。”
這個理由江明澈當然不信:“滾蛋。”
誰都快期末了,還想著翹課,又不是嫌學分多。
一張紙巾被遞到江明澈的麵前。
哼,還算陸衡這家夥,有眼力勁。
江明澈拿過去,擦了鼻涕。
好煩!
本來以為一晚上過去,比塞的情況會好很多,結果早上起來,鼻子一整個屬於堵住的狀態。
江明澈扔了紙巾,抬頭時,目光撞上陸衡眼底的笑意。
笑屁!
心裡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撥動了一下,整個人都被陸衡的笑容給晃到。
怕被看出自己的異常,江明澈故意繃著張臉,微抬了下巴:“笑什麼?”
陸衡的食指虛點在江明澈的發梢,順時針繞了一圈,視線掠過江明澈前額的濕發,臉上的水珠,“這裡,這裡,都很濕。”
換言之,剛才他給的那張紙巾是給江明澈擦臉跟發梢上的水珠的。
並不是,讓擦鼻涕。
江明澈臉頰爆紅。
為了以防某人暴走,陸衡微微收斂了笑意,又給江明澈重新遞了張紙巾,“擦一下。”
江明澈一把拿過紙巾,給揉捏成了一團,塞口袋裡,惱羞成怒,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我就喜歡這樣!涼快!有意見?還走了不走了!?”
…
下巴被輕捏住的當下,江明澈整個大腦都處於宕機的狀態。
陸衡的指尖帶著剛洗漱過的涼意,下巴還有胡須水的薄荷氣味。
江明澈有時候找不著自己的胡須水,也會順走陸衡的。
按說他對陸衡胡須水的氣味應該很熟悉,可是今天這氣味聞起來格外地勾人,就連清爽的薄荷香氣,仿佛都岑了迷迭香似的,勾得人心裡頭癢癢的。
陸衡拿紙巾替江明澈擦去發梢上的水珠,怕江明澈不配合,特意解釋了一句:“現在早上出門還比較涼,如果不擦乾淨,風一吹,你的感冒會加重。”
江明澈忽然回過神,他一把搶過陸衡手中的紙巾:“我自己擦!”
拿紙巾在臉上罩了一下,又胡亂地擦了下劉海。
一頓操作猛如虎,細看發梢還依然掛著水珠。
陸衡指尖在他的劉海撥弄了下,“沒擦乾淨。”
隨著陸衡指尖的撥弄,江明澈感覺自己的心弦仿佛也被撩撥了一下。
“你好煩!”
把他的手給擋開,江明澈自己拿了紙巾,這回就像是洗臉一樣,把臉給擦了個遍。
他紅著一雙充血的耳尖:“走了!”
…
兩人總算出了
門。
早晨果然如陸衡所說的,比較涼。
“阿,阿嚏——”
江明澈本來鼻塞著,在風裡走了個幾步感覺鼻子都通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幸好褲子口袋裡還塞著早上他從陸衡那兒順的那張紙巾。
江明澈拿出那張被他揉成一團的紙巾,臨時應了下急。
陸衡用手機軟件打車。
江明澈扔了紙巾回來,瞥見陸衡手機屏幕上的打車信息,把他自己的手機遞過去,“用我的手機打,打,阿嚏——”
不管這醫院是不是他願意去的,陸衡都是特意陪他去的醫院。
他不能讓陸衡出打車的錢。
陸衡抬起頭,給江明澈看他的屏幕,“已經叫了。”
江明澈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鼻音地道:“那我回頭把錢轉你。”
“嗯。”
陸衡沒在這件小事上堅持。
兩個人在門口隻稍微等了一會兒,車子就到了。
從學校出來,才六點多。
時間還早,道路通暢,兩個人到了醫院,七點不到。
醫院門診時間還沒到,陸衡給掛的急診。
急診室正好沒什麼人,掛了號,就可以進去了。
陸衡陪著一塊進去。
醫生坐在電腦後頭,問:“身體哪裡不舒服?”
陸衡代為回答,“感冒、咳嗽,體溫有點高,可能有點發燒。”
醫生點了點頭,在電腦上記錄病症,“感冒、咳嗽的症狀大概多久了?還有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體溫過高的?”
陸衡:“應該是昨天晚上就有點發燒,今天早上起來,身上就很燙。”
醫生他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的江明澈,又看了看站在邊上的陸衡,遲疑地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是誰生病?”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病人站著,家屬坐問診椅上的經曆。
出於謹慎,醫生還是問了一句。
江明澈樂了,出聲道:“我——醫生,你聽嗓音就聽得出來,病的是我。”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不說,還有點啞。
醫生也笑了,“可不是麼。你我先在是聽出來了。不過小夥子你坐下後,一聲沒吭過。全是你……”
醫生打量了兩人一眼,發現兩人長得有點像,全是大帥哥一掛的,“這位帥哥是你朋友?還是你哥哥啊?”
江明澈臉頰憋紅,“他是我弟,我才是他哥!”
醫生笑嗬嗬地道:“小夥子好福氣啊。你看你弟多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