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開封府連年大旱,如今又正是青黃不接之時,百姓已是無以為活。還請縣尊暫緩催征這剿餉,先賑濟百姓把這難關渡過去再說吧……”
就在朱聿鍵讓王忠順前往杞縣以皇莊衛名義征辟李岩之時,開封府杞縣縣衙,一名劍眉星目、身材修長的三十左右男子,此刻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著一名豆眼鼠須、年約四十許的官員暫緩收稅並開倉放糧以賑濟饑民。
不用說,眼前這即便年介中年也依然風度翩翩的男子,正是朱聿鍵下令征辟的那個杞縣李公子,李岩!至於這名豆眼鼠須的官員,自然就是這杞縣的知縣宋連甲。
當然,現在的李岩還叫李信,而且因為朱聿鍵的征辟看樣子以後也沒機會或者說必要改名了。
李信,河南開封府杞縣人,天啟丁卯年中舉。其父李精白原是山東巡撫加兵部尚書,崇禎初年因被牽涉進魏中賢逆案中被削職為民。
隻不過,即便李精白被削職為民,但畢竟是曾經做過朝廷大員的官宦人家,有田有地的李家仍是杞縣數一數二的鄉紳財主。
而且更為難得的是,在這個士紳豪族大多都是損不足以奉有餘的時代,李信不但承諾租種他們家土地的農民不加田租,且每到荒年還常常開倉放糧以賑濟百姓。
可以說,李信就是這個時代妥妥的高富帥,一個三觀正到不能再正的高富帥!
因此,看到在連連天災下都已經快要活不下去的父老鄉親還要被官府催征剿餉,行俠仗義慣了的李公子當即便主動挺身而出,想要勸說縣令宋連甲暫緩這剿餉的征收並開倉賑濟饑民。
“嗬嗬,李公子倒是悲天憫人得很。隻是本官不向百姓派餉,又如何完成上峰催要的糧餉?本官要是有糧食賑濟百姓,還用得著向百姓派餉?既然李公子如此體恤百姓,那你為啥不自己拿糧食為百姓排憂解難?”
然而,麵對李信的好言相勸,剛剛上任沒多久、隻想著對上峰負責以保住自己烏紗帽的宋連甲又哪裡會聽得進去,當即便不耐煩的甩出一連串滿是嘲諷的冷笑後拂袖而去。
……
“李公子,那狗官答應了嗎……”
縣衙之外,看著從大門出來的李信,數千衣衫襤褸、皮包骨頭的百姓頓時滿懷期待的圍了上去。
“各位父老鄉親,李信無能,卻是辜負你們的期望了……”
麵對眼前滿是期待的百姓,李信頓時不由得滿是愧疚。
“天呐,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人都沒吃的了咱們哪裡還有錢糧交稅,這是非要逼死咱們嗎……”
看到李信那滿臉愧疚的表情,被帶走了最後一絲希望的饑民頓時不由得滿臉絕望。
說起來,雖說對這個結果眾人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先前隨著李信的挺身而出,好歹還有那麼一絲希望不是?
但現在眼看就連李信這個舉人老爺都沒能把這個情求下來,完全沒了希望的饑民們也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李公子,你已經儘力力了,大夥兒不會怪你,你快走吧!”
就在李信還在為不能勸住縣令愧疚不已之時,一眾完全沒了希望的饑民隨即卻是開始把李信推著往縣衙相反的方向‘趕’。
“各位鄉親,千萬不要啊……”
看到一眾饑民的反應,李信哪會不知道這些已經被逼到了絕路的人想要做什麼。
“李公子,不是大夥兒想造反,實在是沒辦法了啊。左右都不過是個死而已,與其被活活餓死,倒不如跟這些狗官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