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清就來敲顧染的門,兩個人去超市買了點東西,進屋的時候還被江岩和程嵐數落了一番:“讓你倆來家裡吃個飯,還拎這麼些東西來,下次彆來了。”
顧染把東西放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嘛,我來師父師母家蹭飯,哪兒能空著手來?”
江岩和程嵐被他哄得樂不可支:“你來吃飯我們就很高興,平時家裡就我倆,好不容易你們有兩天假期,當然要把你們叫來家裡熱鬨熱鬨。”
說到這裡,江岩忽然想起來:“我記得國家隊現在還有兩名咱們J省的隊員。”
顧染點頭:“是我小高師兄和可欣師姐。”
江岩立馬沉下臉來看向程森:“你怎麼回事?怎麼不把兩個孩子一起叫過來?”
程森頗感冤枉的攤了攤手:“你也沒說呀。”
江岩說:“人多熱鬨。”
程森小聲嘀咕:“乾脆把全隊都給您叫來,夠熱鬨了吧。”
江岩瞪眼:“那也不是不行。”
“……”
程森趕緊閉了嘴,乾彆的去了。
江岩跟顧染聊了兩句,主要關心他這兩站的比賽,著重表揚了他在蒙特利爾站的表現,又說:“其實鹽湖城也不錯,一金三銀,這要是換成彆的運動員,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
他看著顧染笑了笑:“不過我知道,你自己是不滿意的。”
顧染也陪著他笑:“還是師父您了解我。”
江岩屈起食指在他腦門上敲一下:“你呀,起點太高,好勝心又強。程森一早就跟我說,他擔心你一旦失敗,承受不住打擊。”
“我就說,我看中的孩子,心理素質不可能那麼差。再加上有徐清悉心教導。”
他還不忘喊著程森問道:“你瞧瞧,小染心態是不是很穩?”
“是是是!”程森從善如流的點頭,“他現在心態好得很,現在是我的大腿,我得抱緊了,指著他多拿冠軍保住我這個主教練的位置。”
程嵐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又在這兒胡說八道。”
“等一下……”顧染忽然反應過來一個事情,“程指導早就知道師父是我的啟蒙教練,徐指導早就知道師父和程指導是父子,你們還經常討論關於我的事情,就我不知道。”
“……”
“哎喲!”江岩一拍大腿站起來,“我廚房還燉著雞,趕緊的,進去瞧瞧。”
徐清也緊跟著他站起來:“我來幫您。”
江岩擺了擺手:“不用不用,你們聊你們的,桌上有水果,就跟自己家一樣,彆客氣。”
徐清似笑非笑的看著程森:“程指導,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程森拿了顆草莓堵住他的嘴:“吃你的吧。”
顧染一直看著程森,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程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這才說道:“我爸是搞短道速滑啟蒙訓練的,帶的隊員那可多了去了。那時候他在老家,我們又不住在一起。我隻聽他說過,他發現了一棵好苗子,正在悉心培養。”
“後來,徐清去市隊選人也第一眼看中了你。但我覺得你啟蒙年齡太大了,以前連輪滑的基礎都沒有,很難練出來。”
“不過,U係列第一站我還是去了。本來是重點考察池朗,但你的表現吸引了我的目光。看了你的資料我才想起來,你就是我爸說的那棵百年難遇的好苗子。”
一旁的徐清插了句嘴:“三天兩頭的給我發信息,打聽你的情況。生怕你這顆小甜菜砸我手裡了。這麼多年的師兄弟,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程森又給他塞了一顆草莓:“把嘴閉上。”
顧染忽然想起個事情:“上次蒙特利爾站,我接受采訪,當時記者問我最開心的時刻,我說是韓國隊摔倒的時候,你們知道這件事情嗎?”
程森說:“怎麼不知道,當時還上了熱搜。”他回憶了一下,“除了冬奧會期間,我記得上次短道速滑出現在熱搜上是你們徐指導退役的時候。”
徐清拿了個抱枕墊在後麵:“坐久了腰疼……”
程森乾脆連果盤一起塞進他懷裡,“來來來,多吃點。”
顧染說:“我這幾天都在刷微博。我以為我在鹽湖城站隻拿到一枚接力賽金牌,會被上次噴過我的那些網友拿出來群嘲。”
“然而,並沒有。”顧染笑了笑,“比起被群嘲,更可怕的事情是根本無人在意。”
程森笑道:“怎麼,沒人罵你,你還不開心?”
顧染聳了聳肩:“說到底,上次熱搜不是因為我拿了多少金牌,擊敗了什麼樣的對手。而是因為我在采訪時的那句話,一時間引起了熱議。”
“我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記者點名要我接受采訪,他說我有梗,有話題度。”
徐清把草莓吃了,果盤放回去:“你要明白,短道速滑終究是一向無人問津的冷門運動。像世界杯這樣的比賽,國內不但沒有直播,還有時差,你就算是曆經千難萬險,頂著韓國隊的魔爪,一人包攬五枚金牌,也抵不過男足輸一場比賽有話題度。”
“咱們選擇了這項運動,就要耐得住寂寞。”
“不!”顧染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我想讓更多人通過我了解並喜歡短道速滑這項運動,去真正感受它的激情與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