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2 / 2)

雖然隔著手機,但聽到這話的時候,顧染也不由自主挺了挺脊背,知道接下來這位老領導要開始講正事了。

“小顧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在冬管中心工作這麼多年,你是我見過最聰明,也是最有天賦的運動員。”

“你的兩位教練,程森和徐清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們和你一樣,都像我的孩子一樣。”

顧染心說,他倆像你的孩子,我可不想,差著輩兒呢。

宋誌新繼續說道:“我看著他倆從隊員到教練。當初在他倆最艱難的時候,是我力排眾議,將他們留了下來。”

“唉……”說著,他還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我年紀也大了,是該從這個位置上退下去了。可是現在國家隊這個成績,我退了,他倆怎麼辦,能撐到冬奧會嗎?”

繞了這麼大個圈子,顧染可算聽明白了。這不就是拐著彎試探他有沒有複出的可能,可能性有多少。

要說宋誌新真心實意的關心程森和徐清兩個人的去留問題,顧染是信的,畢竟這兩位將教練帶國家隊十幾年,成績有目共睹,體育總局的榮譽勳章年年榜上有名。

但彆的心思也是有的,前幾屆冬奧會,國家短道速滑隊拿出了統治級的表現,國內外媒體都說中國隊這是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王朝,曆史地位比韓國不知道高出多少個檔次。

但是僅僅過了四年,他們極有可能拿不滿參賽名額,更彆說爭奪冠軍。

四年前還包攬男子全部金牌,四年後,一枚金牌也拿不到,這得有多少人等著看中國隊的笑話。

況且,現在韓國隊又一次強勢崛起,四站世界杯,男女隊加起來拿了十幾塊金牌。

這麼多年被被中國隊死死壓製的憤怒與不甘,就等著一個機會發泄出來。

現在還沒到冬奧會,他們的隊員已經等不及在采訪中內涵中國隊。

好不容易熬到顧染這個bug般的天才退役,冬奧會再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國外一係列社交平台指不定得有多精彩。

顧染退役已經兩年半了,沒有人來跟他談論過是否要複出的事情。

他也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宋誌新不會給他打這個電話。

這不是快退休了嗎?老領導是真的著急了。

轉眼就到了元旦假期,顧染回家翻箱倒櫃一番,找出自己當年的那些裝備。頭盔、護目鏡比賽服都可以配新的,冰鞋他還是習慣用之前的。

他以為兩位教練很快會給他打電話,無論是程森還是徐清,隻要他們說一句,國家對需要他,他們需要他,顧染就會義無反顧的答應。

可是他等了三天,這三天唯一給他打來電話的是江岩,讓他過去吃飯。

顧染還以為這是程森的主意,先把他叫過去,飯桌上再跟他提這個事。

結果他去了,程森和徐清都不在,就江岩在廚房裡忙活,程嵐招呼他過去吃水果。

江岩都七十多了,還記得他愛吃什麼,張羅著給他做。

顧染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師父要不咱彆忙活了,我帶著您和我師母出去吃吧。”

“出去哪裡能吃到咱們的家鄉菜。”

顧染說:“哪兒都能吃到。”

江岩說:“有我做的正宗嗎?”

“肯定沒有。”

“那不就得了。”

顧染卷起袖子要幫忙,江岩趕緊把人往外轟:“你會做飯嗎,少給我添亂。”

顧染死活不出去:“洗個菜我還是會的。”

他要洗菜,江岩也不攔著。

“師父,”顧染正在洗一把油麥菜,忽然叫了江岩一聲,“您說……我現在重新回去訓練,明年冬奧會還來得及嗎?”

江岩問他:“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

江岩想了想:“技術應該沒問題,體能能跟得上嗎?”

顧染甩了甩手上的水,撩起衣服下擺,露出八塊腹肌:“您瞧瞧。”

江岩拿手背在他腹肌上拍了一巴掌:“可以呀。”隨即又話鋒一轉,“但我覺得沒必要。”

“為什麼?”

“退都退了,就彆回去了。現在你就是大家心目中的神,彆讓他們發現,你其實隻是個凡人。”

顧染第一次發現,師父還有這麼幽默的時候:“我本來就是個凡人。”

直到吃了晚飯,又陪著兩位長輩看完新聞聯播和天氣預報。直到晚上八點,程森還沒有回來。

顧染知道了,今天這頓飯跟兩位教練就沒什麼關心,純粹是他師父想他了,讓他過來陪著說說話。

第二天是工作日,顧染沒有回家,直接回了學校。

他現在住在學校的教職工公寓裡,兩室一廳的房子,他和危嶽寧一人一個房間,共用客廳、廚房和洗手間。

顧染回去的時候危嶽寧並不在,他也沒開燈,就那麼坐在客廳裡。

直到晚上十點,才聽見電子鎖“嘀”的一聲,是危嶽寧回來了。

危嶽寧看屋子裡關著燈,還以為他今晚不回來,毫無心理準備的開了燈,卻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個人,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麼不開燈?”

顧染說:“我在思考。”

思考是他們的常態,有時候項目沒有進展,能這麼坐一天,倒也不稀奇。

顧染問他:“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危嶽寧聳了聳肩:“我在實驗室思考。”

他走到顧染身旁,驚訝的發現旁邊放著他的冰鞋,上麵連冰刀都沒裝,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危嶽寧更驚訝了:“好久沒有看到你滑冰了。”

顧染笑了笑:“其實這幾年我偶爾也上冰,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危嶽寧坐在茶幾上:“這是打算乾嘛呢?”

顧染說:“我有個想法。”

危嶽寧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壓了壓手:“你可打住吧。”

顧染輕輕搖頭:“在我退役的時候,我的教練問過我一個問題。國家需要我,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會不會回去。我說,義不容辭。”

危嶽寧問:“你的教練來找你了?”

“沒有。”

危嶽寧聳了聳肩,意思是那你在“義不容辭”什麼?

顧染說:“我認為現在國家和他們都需要我。”

危嶽寧推了推眼鏡:“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齊達內二進宮的時候,在皇馬一地雞毛。既然有齊祖這個前車之鑒,你為什麼還要重蹈覆轍?”

顧染笑了笑:“可是,齊祖二進宮的第一年,率領皇馬拿了西甲冠軍。”

“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不歡而散。”

顧染乾脆摘了眼睛,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這個例子並不恰當。還是換成齊達內退役之前吧。”

“那一年,齊達內已經宣布退出法國國家隊。但是那一年的世界杯預選賽,法國隊差點出局。是齊祖重返國家隊,才帶領當時已經走向沒落的法國隊出線,並進入了那一年世界杯決賽。”

危嶽寧輕輕搖頭:“最後的結果還是一地雞毛。”

最後的結果是,齊達內在法國隊場麵占有的情況下,頭頂馬特拉齊,被紅牌罰下。法國隊最終倒在了點球大戰上,與大力神杯失之交臂。

世界杯後,齊達內宣布正式退役。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職業生涯的暮年仍然願意站出來,背負太該背負的責任。”

危嶽寧糾正他:“那不是他該背負的責任。”

顧染不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知道劉長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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