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十年裡,還沒有人見過短道速滑的賽場上出現過並列第一,現場觀眾,各代表隊教練、運動員都在議論這件事。
裁判組也在反複討論,主裁判還親自來到中國隊教練席和兩位教練聊了兩句。
他已經反複確認過多次,甚至還檢查了電子計時係統的性能,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兩個人的成績就是一模一樣,並列第一。
林嘉熙自從知道自己奪冠之後,一直就處於一個情緒非常激動的狀態。眼淚雖然沒有流了,但眼睛還是紅紅的,顧染笑話他像隻兔子。
林嘉熙從比賽結束就一直粘著顧染,對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兩個人一起去做尿檢,一起上台領紀念品,一起去更衣室換衣服,一起去新聞廳接受采訪。
林嘉熙還沉浸在奪冠的喜悅中,恍惚得像是正在做一場美夢,沉浸其中,不願醒來。
記者問他問題,他要愣神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幸好有顧染坐在旁邊,他和記者打交道的次數可太多了,回答問題既有梗又有話題度,頗受各位媒體朋友的喜愛。
發布會結束之後,全隊返回冬奧村的時候,上車之後,林嘉熙就坐在了顧染身旁,高梓逸就和孟語喬一起,坐在了他們前麵。
這一路上,大家都在聊並列冠軍的事情,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本來在短道速滑這個項目上,並列冠軍的概率就已經非常小了,兩個人還是隊友,反正在他們的記憶中,這種事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顧染在冬奧會上拿金牌拿到手軟,彆說他自己,其他人也已經習慣了,大家也就跟走形式似的祝賀他一句。
可是林嘉熙不一樣。這十二年來,四屆冬奧會,他是第一個,極大可能也是唯一一個在顧染統治的王朝下,能夠拿到個人項目冠軍的人。
所以大家都熱衷於各種調侃他,說他是這些年來,除了顧染這個站在天上的神之外,短道速滑第一人。
林嘉熙也不說什麼,就隻是衝著大家笑,然後用一種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眼神看向顧染。
經過一場激烈的比賽,再加上時間太晚,到了他睡覺的時候。上車後不久,他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拿了冠軍興奮得徹夜不眠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在顧染的身上發生。
不過他今天倒是醒得很早,大巴車剛停在公寓樓門口,他就睡醒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高梓逸為了他一個問他:“小染,最後衝線的時候,你是故意的嗎?”
“什麼?”顧染抬起頭來看他,“你指的是……”
“故意降速。”
顧染挑了挑眉:“很明顯?”
“不,”高梓逸搖搖頭,“並不明顯,應該沒幾個人能看出來。”
“但是師兄你看出來了。”
高梓逸聳了聳肩,又問道:“為了和嘉熙一起奪冠?”
“哈哈哈……”顧染忍不住大笑起來,“怎麼可能,我哪有那麼神,能精確到千分之一秒。”
高梓逸了然的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倒是顧染開了口:“師兄,以後彆再提這件事了。”
高梓逸點了點頭:“好。”
他們十多年的師兄弟,當他說以後彆再提這件事情,高梓逸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誰都能看得出來,林嘉熙拿到這枚金牌有多高興,一回來就在和家人打電話,三十來歲的大男人,一晚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眼淚。
這枚金牌對他來說意義實在太過重大,顧染在那一刻,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本能的有降速的念頭。
他是想要成全林嘉熙,陰差陽錯,也成全了自己。
不難想象,顧染那時候的心情有多複雜,用百感交集來形容也不為過。既想成全兄弟,又要照顧他的自尊,還有被自己壓抑的對金牌的渴望。
最終的結果出乎意料,但也是最完美的。所以,那一瞬間,無論心裡湧現出多少複雜交織的想法,都已經不重要,他也不想再提起,更不想被林嘉熙察覺。
顧染脫了衣服剛要躺上床,房門卻被敲響了。
林嘉熙抱著他的枕頭走進來:“小染,我今晚能不能……”
“啊???”顧染拍了拍他睡的那張床,笑得有些不壞好意,“床太窄了,要不,等回國你再來侍寢。”
一旁的高梓逸快笑死了:“我給你倆騰地方?”
林嘉熙又退出了門外:“行,那就等回國。”說完他就帶上了房門。
高梓逸和顧染對望一眼,笑道:“他隻是看起來傻,其實挺聰明的。”
顧染躺下去,拉上輩子:“他看起來也挺聰明的。”
因為時差的關係,他們的比賽在晚上,國內就是下午。兩個人確定並列第一的那一刻,就迅速登上了各大平台的熱搜榜榜首。
“我的天哪!遊泳和田徑我見過並列冠軍,短道速滑還真沒見過。”
“一毫秒可比眨眼的速度還要快上百倍,這都能滑出一模一樣的成績。這緣分簡直就是天注定,我建議他倆在一起吧。”
“賽後兩個人至少抱在一起不下兩分鐘,林嘉熙哭得喘不上起來,顧染一直安慰他。他們之間的感情,在不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區彆吧。”
“對對對,成績出來的時候林嘉熙還親了顧染一口。解說席上的池朗都吃醋了,喊話老隊友,放開顧小染,讓他上。”
“並列第一雖然戲劇性,但是這場比賽最打動我的是顧染。從頭到尾他都將自己擺在了輔助隊友的位置上,我甚至覺得最後的衝線時刻,他也在成全林嘉熙。”
“太感人了,我永遠喜歡小染,永遠!”
“……”
第二天,林醫生給顧染做了個全身檢查,問題還是持續的肌肉疲勞,不過比起前兩天,狀態好了許多。
顧染現在已經不怎麼在意這個問題了,反正比賽還剩下兩場,不管什麼狀態都得上。
林醫生很欣賞他這種豁達的態度,但是該做的理療一樣也不能少。
紮針的時候,顧染皺起眉頭一副儘力隱忍的模樣。林醫生看他一眼,笑道:“忍不了可以叫出來。”
顧染說:“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