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林時初頓了頓,“就剩一年了,辛苦也就這一年,等高考完,離開這個地方吧。”
他不該就這麼渾渾噩噩地爛在這兒。
程徹抬眼,一瞬不移地看過來:“怎麼?”
“你討厭這個地方,不是嗎。”
在程徹衣櫃下的那箱子東西,除了小學六年級的獎狀,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成績單,林時初那天挨著看過,程徹初中的成績還算不錯,按道理能上市一中。
不知道他什麼原因沒去上,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現在這樣。
其中初三年級語文試卷的某篇作文她記得非常清楚,上麵程徹說他討厭堯山這個地方。
末尾有兩句話他形容堯山,分彆用了烏雲,泥濘,荊棘和枷鎖這四個詞。
說堯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沼澤,每個人乾乾淨淨地進來,出去都披上了魑魅魍魎的皮。
程徹手機上那局遊戲一直沒點確認,已經自動退出,不進入列隊行列。
他靠著沙發,散漫笑了下:“我沒錢沒本事,離開這兒,又能怎麼樣。”
就像程建軍說的,他現在吃的用的全都是家裡給的,離開這個家,他什麼都不是。
“和我一起考東大吧。”林時初手上不自覺用力,捏著易拉罐發出一聲輕響,“和我一起。”
話音落下,類似於一瞬耳機裡的嘈雜電流音,屋裡所有光源倏然黑了下來。
停電了。
程徹手機屏幕還亮著,林時初隻能借著這點光勉強分辨出他的輪廓。
那道清瘦的輪廓緩緩動了動,似乎有認真思考她的話。
過了半晌,程徹慢悠悠起身,沒回答她的話:“我去拿個台燈。”
林時初看他上樓,又下來,手上拿著一個折疊式台燈,可能是太久沒用電量不足,隻能在客廳照出一小片暗淡的光。
程徹把台燈放她本子上,看了下說:“這點兒光什麼也看不清,臥室在樓上,你上去睡吧,這作業沒人會收。”
光線太暗,看東西實在費力。
林時初瞧了眼,沒再堅持:“那你呢。”
“我睡沙發,你想一起啊。”程徹跟大劉他們一起說話慣了,對方忽然換成個女生,隔了幾秒才覺得這話有點兒欠妥當。
他清了清嗓子,彆過眼去:“我睡哪兒都一樣。”
昏暗燈光下,某種堪稱曖昧的氣氛在二人之間翻湧蔓延。
林時初伸手碰了下臉,匆忙“哦”了聲,借著台燈光線,撈起桌角還剩大半罐的可樂上樓去了。
程徹在這兒的房間和家裡一樣,東西不多,一張床,一張桌子,便再看不到彆的大件家居。
林時初用手機開照明,上床扯了一角被子過來。
床頭放著一摞程徹乾淨的換洗衣服,還帶有淡淡洗衣液的香。
從家裡的桌子,床,衣櫃,房間,眼下她已經逐步侵略到了麻將館,一寸寸吞噬著他的地盤。
外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