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烏龜(2 / 2)

程徹置若罔聞,和往常一樣裝聽不見。

城堡的小窗剛畫一半,程建軍忽然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揪住他領子把他從凳子上扯下來,筆尖猝不及防在紙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粗線。

程建軍一腳接一腳踹在他身上,胸口,肚子,肩膀,身後凳子腿兒貼著地麵摩擦出刺耳噪音。

他不會喊疼,也不會求饒,神情和劉雲霞臉上的麻木如出一轍。

每次事後程建軍都會陪著笑臉來認錯,說“是爸不好,爸喝了酒犯渾,下次一定改,你想要什麼,爸給你買”,挨一頓打,給一疊錢,往複循環。

劉雲霞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偏執地認為家裡還是一定要有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她平日經營的麻將館也是程建軍開的,生活上處處以男人為天。

再者程建軍也不是天天喝酒,一周差不多能喝上兩次,大部分時候不搭理他就安然無恙。

偶爾運氣不好就莫名其妙挨頓打。

聽著滑稽,但在堯山十家裡麵起碼有一半都是這種情況,經常能聽說誰誰誰又把老婆打跑了。

於是逐漸見怪不怪,約定俗成。

劉雲霞早就接受了這一切,覺得再嫁一個估摸著也一樣,說不定條件上還不如程建軍,所以過去那麼多年她也從沒認真想過要離婚,總說男人嘛,都愛喝酒,都有脾氣,總說程建軍會改的,他會改的。

他們兩口子也不是真心想要一個孩子,而是覺得需要一個孩子來給自己養老送終,程徹的出生算是湊巧填補了這一個空缺,

窗台風吹得大了些,吹落了窗台上的易拉罐。

藍色罐身在地麵急急滾了幾圈,程徹緩緩睜眼,腦子裡還是剛剛的夢。

良久,畫麵退去,他聽見林時初說:

一個腦子一根筋,在大部分眼中無可救藥,我還偏想拉他一把的人。

程徹從枕頭下麵摸出那張紅底照,瞧著上麵的姑娘,散漫彎了下唇,然後拉開抽屜,把照片塞進了錢包夾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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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一連幾天,林時初和程徹都沒怎麼說過話。

一是她心虛,二是……

程徹這人最近出奇的冷淡。

雖然他這個人本來就一臉的“生人勿近”,但最近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林時初上課的時候偶爾會偏頭看他,程徹這段時間難得沒有稀裡糊塗地睡過去,而是在聽課,記筆記,認真到像是不想被她打擾而故意做出的樣子。

冷淡又可疑。

像是在刻意回避。

學校門口超市的黃桃酸奶在大量清庫存,接連幾天和臨期捆綁售賣,不過這回送的筆是亮黃色的,筆帽是個卡通長頸鹿。

東西不變,贈品推陳出新。

不少人為了集齊這套筆,下課專程去買兩瓶酸奶喝,心情大概和集周邊差不多,看著不同色係的筆越來越多,特彆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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