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剛進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兩撥人在他來之前就已經吵得臉紅脖子粗,惡狠狠伸手指著對方鼻尖,操/著一口方言恨不能罵上祖宗十八代。
他從門口的角度一眼瞧過去,櫃台邊上那口魚缸不見了。
程徹皺了皺眉,抬腳往裡走。
等穿過人群,他才看清了一地的狼狽,那口大玻璃魚缸倒扣著砸在地上,其中一麵玻璃已經四分五裂。
裡頭的十幾隻金魚散落在四處,都翻了白肚。
還有幾隻被人推搡之中踩到麵目全非,首尾分離,小孩兒見了大驚小怪尖叫著跑開。
這群他沒事兒就在底下喂啊喂的金魚,忽然被人在腳底下踩得金魚媽來了都不認識。
劉雲霞見他一言不發地杵在邊上,拉著他胳膊催他上樓:“彆看了彆看了,我待會兒收拾,等回頭我再重新買一缸。”
“魚缸裡的水都濺我身上了,一股腥臭味兒。”後頭那桌人紅著眼睛,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罵著臟話。
程徹稍偏了下頭,目光淡淡掠過那個光頭男人,“真他媽有意思。”
男人急了,伸手一拍桌子,眼珠子快要瞪出來:“哎雲霞,你兒子怎麼說話的?!不就一缸破魚,我賠不起是不是?來多少錢你說,劉雲霞你說!”
劉雲霞往後推了一下程徹,給他使眼色,“彆添亂,你先上去。”
劉雲霞這頭催他,隨後又轉過身朝著男人賠笑臉,“他還小不懂事,彆跟他計較,不用賠,就一缸魚而已,改明兒我再買,沒碰傷了人就好。”
開門做生意的,以和為貴,鎮上麻將館兒要的就是回頭客,劉雲霞也早就習慣應付各種牛鬼神蛇。
程徹在旁邊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盯著地上的一片慘狀,覺得胸口有些悶。
過了有三五分鐘,他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程徹。”
他抬眸望過去,姑娘穿著規整的校服,背著書包,穿過人群而來,傻愣愣地站在那兒。
這天晚上,林時初陪他一起小心收起地上這些突遭橫禍的金魚。
又放去一個沒人的林子裡埋了。
林時初之前養過一隻小白狗,沒有品種,就是和老爸偶然在小區裡撿的。
那隻小白狗像是知道自己有了家不容易,從進到他們家開始,就比那些訓狗師訓練過的狗還要聽話。
它平時不小心碰到不該碰的東西,隻要沉著臉喊它一聲,它就會記著再也不碰。
每天放學,那隻小狗都會搖著尾巴在門口等她回家,她也無數次背著爸媽偷偷拿狗零食喂給它,導致把口味都養刁了,便宜的都不愛吃。
大概養了快四年,那隻白狗是忽然染了病,治不好,病死的。
林時初當時還傷心了好一陣,哭著說再也不要養狗了。
她討厭各種意義上的離彆。
在回麻將館的路上,程徹去路邊的便利店買了瓶水,林時初跟著他進去,又出來。
暗黃色的燈光下,林時初扯了一下他衣角,忽然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