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吞的,慢熱的。
就算路上衝出來一個醉鬼無緣無故潑了他一身臟水,他都完全不會生氣的。
一點脾氣都沒有。
馮斯文之前見過一次吳嘉年,他這個人不論是看上去還是實際上,都是家長喜歡的那種,老好人。
難就難在,這不是輕易能夠裝出來的。
馮斯文吃了口麵包,不緊不慢地說,“或者,你今天有空的話去探探你爸媽口風,隻要有一個鬆口,那這事兒好辦。”
杯裡倒著牛奶,底下什麼也沒有,林時初卻是拿了個小勺,漫無目的地攪了半天,“那我等會兒去我爸媽那兒看看。”
林時初吃完早餐,換了身衣服就去爸媽那兒了。
雖然是回自己家,但進門還是頭一回心情這麼忐忑,“媽,我回來了。”
林聰沒在家,秦婷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正剝著一個綠皮橘子,“你怎麼不乾脆住他們家算了。”
“我好不容易出趟門,不想那麼路程緊張地趕回來,想多待兩天。”
林時初有些心虛地進門,在沙發另一端坐下了。
秦女士這氣,生的比她原本想象的還要大。
秦婷:“我養的閨女,還叫不回來了,叫你回來愣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隔了半個月才肯回北京。”
“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彆的我不說了,你和程徹,必須斷了。”
林時初沒想到這麼多天過去了,秦婷的態度是一點沒變,“我可以解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解釋,鄭東橋那件事兒多少和我有關,不能因為這個就把他這個人徹底否定了吧。”
“我看你是被衝昏頭了。”秦婷說,“我和你爸沒催著你處對象結婚,是看你成天悶在家不出去,想讓你多個伴兒,結果你找誰不好,偏偏轉頭和程徹處在一起。”
“你從國外讀完書回來,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門了,說你兩句還像個刺蝟似的,除了吳嘉年這種脾氣好的,換個人誰能受得了你,就該讓你本本分分在國內讀個大學就行了,不然也弄不成這樣。”
林時初盯著茶幾上的一個雕花茶杯,原本忐忑的心情,這下是徹底墜在地上了,“不是你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希望我出去讀的嗎,到頭來我聽話還有錯了。”
“你聽聽,你現在這一句都讓不了的脾氣,你和程徹能處到一起去?”秦婷橘子也不剝了,丟在了桌角上,“他爸家暴,你怎麼知道他會不會對你怎麼樣。”
和半個月前一樣,秦婷的態度沒有變,她也沒變,“不可能,他是他,程徹和他爸不一樣。”
“好,就算他真的不動你。程建軍也不打老婆,那你看看程徹是怎麼長大的,他性格能陽光向上才見鬼了。”
林時初雙手搭在膝蓋上,沒來由地收緊一瞬,“所以,這也是他的錯嗎。”
如果出生能挑選,誰會願意在那樣一個充滿暴力的家庭裡呢。
夾槍帶棒的指責,冷言冷語的嘲諷,莫名其妙的拳腳。
再配上一個對一切都麻木的母親。
在小學裡最最童真的年紀,他對城堡的第一印象甚至不是夢幻,而是覺得這房子夠大,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