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內侍低著頭,把手中的賬本交到大皇子手裡“大皇子,這是這一季度,江南那邊的獲利。”
大皇子仰臥在軟榻上,一頭墨發披散,垂落在地,瞧著妖異魅惑。
他伸出手,把賬本翻開,看了幾眼,便放回了方內侍手裡,他漫不經心道“往宮裡送五萬兩白銀,你親自去送。”
崔皇後雖然出身不顯,但勝在賢良恭謹,執掌鳳印多年,後宮一直沒出什麼岔子,這一點頗得聖上敬重。
大皇子的母親周貴妃,雖然聖眷優渥,但被崔皇後壓著,難免落得一個驕縱之名。
這麼多年以來,周貴妃數次想要染指治理後宮的權利,都被聖上不著痕跡地駁了回去。
沒有明麵上的鳳權,周貴妃便要裡子的威信,所以後宮之中,重華宮的賞賜是最多的,所有宮人,都喜歡給周貴妃做事。
所以大皇子手頭有錢,便會給周貴妃送去不少。
這是尋常事,方內侍應該應下的,但他苦著一張臉道“大皇子,奴才可不敢往重華宮去了。”
大皇子乜乜著眼睛“狗奴才,重華宮怎麼你了?”
方內侍道“奴才每每去重華宮,周貴妃總要逼問奴才,可給你主子安排暖床婢了麼?可催促你主子相看貴女了麼?”
大皇子眼中浮現出笑意“你怎麼答的?”
方內侍臉上的苦意更濃“奴才還能怎麼答?自然是實話實說。大皇子您不往後院兒去,貴妃娘娘就要敲打奴才了,是不是你安排的暖床婢不夠可心,是不是你沒把本宮交代的話放在心上,是不是你這狗奴才陽奉陰違?”
大皇子後院裡不是沒有女人,但大皇子對男女之事似乎有些寡淡,不怎麼往後院去,好不容易去了,也要在事後送上一碗避子湯。
周貴妃急著抱孫子,自然一催再催,壓力給到方內侍頭上,方內侍在兩個主子之間艱難應對。
大皇子喜歡看皮影戲,身邊的方內侍跟在他身邊,聽得久了,耳濡目染,學周貴妃說起話,那叫一個活靈活現。
大皇子被他的神情逗樂了,不覺得煩,反而閉上眼睛,悠哉道“正妃未進門,不著急。”
大皇子雖然是聖上的長子,但吃夠了非嫡出的虧,哪怕崔皇後和二皇子不得聖寵,在禮法上,他和周貴妃總要矮一截。
所以大皇子打定主意,他的長子,必須為嫡妻所生。
方內侍道“貴妃娘娘急著抱孫子呢,自然盼著您早日娶正妃,可您眼界兒也太高了些。”
大皇子是在錦繡堆裡長大的皇子,真金白銀堆砌出來的血骨,眼界自然不是一般的高。
他是備受聖上寵愛的長子,外祖家也是一等一的勳貴,壓根不需要靠聯姻助力。
盛京適齡的貴女被他挑了個遍,他也沒遇見順眼的,所以一拖拖到現在,沒個著落。
大皇子沒說話,方內侍繼續嘟囔道“也不知道奴才以後的女主子,究竟要多尊貴,多國色天香,才能入您的眼呢。”
大皇子輕笑一聲“尊貴?國色天香?”
大皇子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竟還是秋狩時,虞公子策馬揚鞭追逐南川王的身影。
他眯了一下眼,狹長的眸子愈發妖異。
放眼大殷朝,唯一能被他放在眼裡的,或許隻有神威大將軍之女虞安歌,畢竟神威大將軍兵權在握,是他手中所欠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