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白荷不耐煩吼道,自己怎麼還會去和劉崢嶸爭辯,他是一個可以辯道理的人嗎?
“你不是說要和我協商嗎?是協商浪花嗎?”
劉崢嶸怔了怔,沒有想到白荷並沒有忘記這件事。
他的視線越過白荷看向葉知秋手上牽著的小女孩子,那個小女孩子穿著大紅色的棉襖,像一株小小的美人蕉,熱情如火活潑爛漫。
“我來找你,也沒有彆的念頭了,你再嫁人了,我也鬥不過那男人,”那男人有錢有勢,出行有豪車代步,身邊有保鏢護駕,劉崢嶸可不會忘入獄前在醫院挨的那頓打,此刻他認命的,“你們女人嘛,總是很現實,我沒本事沒錢所以留不住你,你們女人都是勢利眼,我老婆被彆人搶走了,我沒辦法,畢竟我不想再坐牢了……”
劉崢嶸時而悲觀消極,時而憤世嫉俗,他絮絮叨叨,陷在自己的邏輯裡。
這些邏輯,白荷曾聽劉崢嶸說過無數遍,實在聽膩了。從前,她還會苦口婆心和劉崢嶸辯一辯,諸如她嫁給他本來就不是圖他的錢,隻要他人好,不要打人,不要酗酒,好好過日子,欠點錢也沒有關係,年輕人有手有腳,可以從頭來過,欠了債隻要勤快也能慢慢還清。
時至今日,白荷不會再蠢得去和劉崢嶸講這些,因為他完全聽不進去,他有他的邏輯,他抱著他的大男子主義,欺辱妻子,又依仗妻子——
當終於有一天他發現世道真的變了,老婆不是打不走的,結婚證也不是賣身契,他不會去承認是自己將白荷逼走的,他隻會認為是白荷薄情寡義,天下女人都是這麼現實物質勢利眼,他這個男人當得好委屈。
他也隻能委屈著。
窩裡橫,外麵慫,這才是劉崢嶸。
“如果坐一次牢能讓你反省那也不錯,”白荷說道,“但是,浪花你帶不走。”
沒有等劉崢嶸提出要求,白荷就率先開口說道,劉崢嶸愣住。
“白荷你不要欺人太甚,”劉崢嶸眉毛豎了起來,又回到了從前麵目猙獰的樣子,他厲聲斥責起來,“當初離婚判決書是怎麼寫的,你不會忘了吧?”
白荷當然不會忘,此刻聽劉崢嶸重新說出法院判決,她依然覺得很可笑。
“法院離婚判決書上說了,如果你再結婚,浪花的撫養權就歸我。”劉崢嶸覺得自己站在正義一邊,受法律保護。
白荷笑了笑,當初之所以會同意法院的判決,那是因為白荷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嫁人。
帶著兩個孩子,欠著一兩百萬債務,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這樣的處境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能生存下去就不錯了,結婚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劉崢嶸的這段婚姻,常年受著劉崢嶸的暴力和精神羞辱,她變得極度自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她對男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對自己也失去所有的信心,她覺得一無是處的她不可能還會被愛,而她也不會再去愛任何人。
愛情,她要不起,也給不起。
法庭上,她的訴求是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決口不提分割債務,反正劉崢嶸還不起,也不會還,提了也白提。而關於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一般情況下,法官會堅持一人一個的原則,大兒子也一般是判給男方,但鑒於覃浪本人在庭外做了筆錄,堅決要跟隨母親白荷,那麼撫養權的爭議點便停留在女兒歸誰撫養的問題上。
法院最終將劉浪花的撫養權也給了白荷,但附加一條:如果白荷在女兒十八周歲前再結婚,女兒撫養權就歸劉崢嶸。
所以劉崢嶸來了,明確表示:“浪花我要帶走。”
但是,白荷對他笑笑,再次說道:“浪花,你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