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夢瑤。
“您,也失眠?”劉儀寧緩了緩神,定定看著李夢瑤。
李夢瑤也定定看著他,可是眼神卻是極度不友善的。
“我做了噩夢了,夢見我死去的丈夫和女兒。”李夢瑤聲音發冷。
劉儀寧向她走過去,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茫然的,迷惘的,說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啊?”
他雖然住到了覃家彆墅,可是對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這些人他都是重新認識的,至於曾經有過什麼人,他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他。
“哦。你都不記得了。”李夢瑤看著劉儀寧,唇邊露出笑意,卻是森然的,帶著明晃晃的恨意。
對於一個完全失去記憶,已經物是人非的人來說,他是看不懂李夢瑤的恨意的。
他充滿同情看著李夢瑤,他看出她的極度痛苦,他想安慰她,卻又覺得言語太輕。
丈夫和女兒都死了,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怎樣的悲劇?那是至親之人啊!
“是的,我失憶了。”劉儀寧說著低下頭。
“你應該失憶,你應該去死——”李夢瑤幾乎咬牙切齒說道。
憑什麼,她寶貝女兒死了,罪魁禍首卻可以活著?不但活著,還和彆的女人卿卿我我,彈琴說笑,為什麼?怎麼可以這麼不公平?
如果不是女兒死了,覃山海也不會死,他的心臟堅挺了二十多年,醫學上換心手術最成功的案例是活了三十年的,本來他也可以活得更久,可是——
都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你為什麼不也去死?”李夢瑤一字一頓,恨恨地問。
劉儀寧已經捧住頭,痛苦地蜷縮一團。
他的腦袋好疼,好疼——
劉儀寧痛苦的喊聲驚醒了其他睡夢中的人們。
一個個匆匆披了外套就趕下來。
李夢瑤抬頭看去,衝下來的有覃小津白荷夫婦,還有董靜怡和覃漢。
她沒有等到眾人走近,就騰地站了起來,大步走上樓梯,在眾人不解疑惑的目光中,憤然離去。
真是金貴啊,這麼多人關心他,而她的女兒呢,在哪裡,可也要受人的嗬護?
她是在車禍中慘烈死去的,當時一定很疼,很害怕吧?
可是她沒有在她身邊。
現在呢,在另外一個世界,是否也會害怕?
覃山海,你也走了,你遇到咱們的女兒了嗎?
想到這些,李夢瑤就走不動了,她直接蹲在樓梯上,嚎啕大哭,發出歇斯底裡的嚎叫——
於是兵分兩路,覃漢和覃小津來照顧李夢瑤,董靜怡和白荷去照顧劉儀寧。
這一夜,覃家人都沒有睡好。
李夢瑤是在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的,她哭到精疲力儘才睡去。
白荷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覃浪畢竟是她的親兒子,她也知道覃霄和覃山海死了,李夢瑤勢必會遷怒覃浪。
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覃浪該受李夢瑤的怨氣,可他也深受重創啊。
作為母親,白荷有多揪心就有多揪心。
她一邊照顧覃浪入睡,一邊等著李夢瑤醒來。
她要和李夢瑤好好談談,這一等便等到了午後。
過了午飯時間,李夢瑤才行,錯過了早飯和中飯。
白荷就算醒著,早飯和中飯也是吃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