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覃湖皺起眉頭,她無比確信她侄子的牛脾氣就是隨了覃山海,這個弟弟不是一般地頑固。
“反正媽和大姐要請誰,我管不著,但是我是不會出麵的。”覃山海在那把月牙古箏前挺直了腰板,又信手彈了起來。這一次,他彈出了清高、孤傲的氣勢。傲骨,誰的身體裡沒有呢?
覃湖樂了,覃山海的話再明顯不過了,他當然同意要靠家族力量來幫助覃小津,可是他好麵子,嘴上一定不能鬆動。
“這把月牙古箏的確是好箏,費了製箏師傅不少時間心血吧,”覃山海突然說道,“弓翊送的?”
覃湖點點頭,“弓翊一直是個有心的孩子。”
覃山海沉吟了一下,說道:“大姐你可要好好提醒向清,營銷是門學問,她要把握好度,不能害了咱們小津哪。”
終於要開始關心小津了,覃湖提起精神,問道:“怎麼說?”
“名氣是把雙刃劍,好比這‘月牙古箏’,在古箏品牌裡沒有名氣,不為人知,但也少了許多煩惱,像‘敦煌’,算是古箏行業裡最知名的一個廠琴品牌,每年各類器樂大賽首選的廠家讚助,引以為傲的是名氣,讓其苦惱的也是名氣,響當當的名氣最終導致假貨泛濫……”
覃山海說及此,覃湖深有同感:“敦煌古箏是廠琴品牌的領航者,十萬台的年產量,其中普通練習箏也有八萬多台的產量,但對廣大箏友來說還是供不應求,所以很多業餘古箏老師手上是拿不到‘敦煌’正品琴的,甚至許多古箏琴行裡直接賣假貨,網上銷售更是假貨泛濫……但是這和小津有什麼關係?”
覃湖投來不解的目光,覃
山海才發現自己岔題了,他真正想說的是弓翊,而不是說弓翊送來的“月牙古箏”。
回歸正題。
覃山海說道:“弓翊的走紅,存在很大的爭議。當年那場民族器樂的國際賽事裡,弓翊拿了金獎,那是他生平第一個大賽的金獎,但賽前他的獲獎呼聲是不如第二名那位的。但不管是第二名、第三名,還是第多少名,外界都知道這些新秀都是師父抱上領獎台的……”
“山海,你這樣說也未免片麵,都說名
師出高徒,這些孩子從小有名師教導,技藝本來就比較高超。”
“這些孩子從小就有名師教導,又都是勤奮刻苦的,技藝上本來就不會差很多,差不多的情況下,那就是背後師父們的較量了。”
“山海,弓翊拿到金獎,我真的沒有在背後運作,你看當年我連評委會主席的邀請都拒絕了,就是想讓弓翊靠自己實力說話。”
“姐姐在業內是出了名的低調,有口皆碑,自然不屑乾這些事情,但弓翊拿了金獎的確有幕後推動的手,那隻手雖然不是姐姐,卻也打著姐姐的名號,業內誰不知道弓翊是姐姐的得意門生?第二名那位比賽後就離開了國內箏壇,出走日本,就是對中國古箏界極度失望。”
“哪個圈子都是適者生存,有人成贏家,就有人失敗,這不能怪弓翊。”作為弓翊的老師,覃湖還是要替弓翊說一句公道話。
這點覃山海也不否認,“弓翊堅韌,刻苦,很能把握機會,我也是沒想到這個寒門孩子能靠炒作走到今天的地位。”
“弓翊走紅,也是擴大了古箏的知名度,為古箏的普及與推廣、民樂的普及與推廣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不是嗎?所以啊,或許我們可以對年輕人們的做事風格改變一下態度。”覃湖臉上一直掛著平和的笑容,一輩子與箏為友,她就連每一次呼吸的動作都是優雅的。
“我說了名氣是雙刃劍,弓翊現在風頭越來越勁,業內對他的負麵評價也越來越多,就連當初幫他得獎的那隻推手都開始重提舊事,我聽說上次在北戴河,為了這個事,弓翊還差點和對方打起來。”
覃湖徹底笑了,她看著覃山海緊繃的麵孔,說道:“山海,你說這麼多,是在為小津擔心,對不對?你不想小津也經曆弓翊一樣的遭遇,害怕小津受到傷害,對嗎?”
覃山海不說話了。
覃湖歎口氣:“你啊,如果能把你對小津的關心直接對小津說出來,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這麼緊張。”
“誰關心他了?”覃山海一臉嚴肅。
“你啊!”覃湖笑著說道。
覃山海:“……”明明是反問句,自問自答的,姐姐乾嘛要回答?
……………………
因為要作為嘉賓,參加弓翊的古箏音樂會,覃小津在弓翊的房間裡,和弓翊排練了幾個小時的琴,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套間。
白荷在房內聽到開門的聲音,立馬合上了筆記本電腦,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去傾聽,耳朵才湊到門上,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貼得太近,敲門聲震到了她的耳膜,令她整個人驚跳起來。
敲門聲繼續響起,大有不開門不停歇的架勢。
白荷回頭看一眼身後床上呼呼大睡的覃浪和覃浪花,隻好開了門,不過沒有讓覃小津進門,而是貓著身子溜出門去,隨即又將門在自己身後關上。
覃小津皺眉看著白荷,她身上還沒有換上睡衣,於是問道:“你這麼晚不睡,難道在等我?”
白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