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是第一次聽到藍花楹這種樹木,從未見過她繁花似錦的模樣,無法想象覃小津口中她進入花期的美,隻是對眼前一片光禿禿灰溜溜的冬日消煞感到一絲灰心喪氣。
這多麼像她當下的困境。
離異、負債,帶著兩個幼兒,四處躲藏,漂泊無定所,如喪家之犬,就算她真的很想活下去,很想帶著她的兩個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七位數的債務對於她來說,就像這冬日冷風中落光了枝葉的藍花楹,叫人灰心絕望。
覃小津看著白荷的眼底依稀有一絲淚痕升起,宛若悄悄漲潮的海水,不是最親近的岸邊岩石,是不可能察覺的。
“隻要熬過這個冬天,就能迎來綻放的春天,所以,藍花楹的花語是永不言棄的信念,在等待中複蘇,在絕望中迎來希望……”
耳邊響起覃小津略帶暗啞的聲音,白荷側頭看他。
四目相對,她看見他的目光深沉,眉宇間擰成一個淡淡的“川”字。
“謝謝。”白荷給了覃小津一個笑容,卻如這冬日暖陽,極儘燦爛也難免虛弱。
覃小津還想說什麼,白荷已經走過去給常蘇搭下手,幫常蘇搬行李去了。
看著白荷的背影,覃小津在心裡說道:願你是一朵白荷,出淤泥而不染,更願你做一株藍花楹,挫折過後更加強勁,經曆了風雨能迎來彩虹……
白荷正從後備箱抱起一個大箱子,覃小津收回飄忽的思緒要走過去幫忙,就聽常蘇說道:“白小姐,你趕緊放下,太重了,我來就可以。”
“哪裡那麼脆弱了?我一年到頭四處搬家,搬東西是我的強項。”白荷說著執意要去搬箱子。
常蘇執意不肯:“白小姐,這種體力活要你們女人乾的話,讓我們男人臉往哪裡放?”
覃小津頓覺臉頰一燙。
“男女平等!”白荷清脆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村口傳來喧嘩聲。
三人循聲望去,但見一輛牛車上下來一男三女:男人很年輕,二十七八歲的精壯漢子,麵貌卻很乾淨;三個小姑娘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另外兩個小些,都隻有十七八歲光景。
四個人熱熱鬨鬨走過來。
“我叫葉知秋,她們三個是我的堂妹,縵縵、揚揚、莫默,牛叔叫我們過來帶你們去覃家的老房子。”年輕漢子聲音洪亮,說著就招呼三個姑娘過來搬行李。
眨眼功夫,後備箱裡的行李就已經搬到了牛車上。
牛車坐不下很多人,葉知秋留下莫默為覃小津和白荷領路,駕著牛車,帶著常蘇和縵縵、揚揚先向老房子而去。
走在藍花楹樹下,莫默的笑容搖曳生輝。
“我姓莫,單名一個默字,沉默的默。”莫默重新介紹了自己,她是三個姑娘中年紀最長的,二十出頭的年紀,最是繁花似錦的時候,整個人顧盼神飛的。
“莫默就是不要沉默的意思?”白荷問莫默。
莫默點點頭,興奮說道:“姐姐說對了,如果藍花塢是個景區的話,我絕對可以稱得上藍花塢的金牌導遊,關於藍花塢啊,我是包打聽哦。”
“藍花塢為什麼叫藍花塢啊?是因為種滿了藍花楹嗎?”白荷看著兩旁夾道的落葉喬木,問道。
“姐姐又說對了,”莫默笑聲如銀鈴,“哥哥和姐姐可知道,藍花塢的藍花楹是誰種的嗎?”
覃小津駐足,抬眼看著那些藍花楹,眉宇的“川”字又淡淡地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