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他母親麵前,低著頭,視線裡是母親的一頭長發,發梢落了一片藍花楹的花瓣,那深情的藍紫色襯得那頭烏黑寧靜而冷淡。
他的母親先是看到了他的一雙小腳,站在泥土裡,白鞋子有了零星的泥漬。
當母親抬起頭來時,他想哭,但被淚水被激動的笑容取代了。
“阿姨,你在乾什麼?”他看了遠處藍花楹樹下的姑姑一眼,忍住了激動,假裝若無其事問道。
“我在種樹。”母親的聲音非常溫柔,笑容非常甜美,隻是病容已經十分憔悴,讓人心疼想哭。
“阿姨種的是什麼樹?”他蹲下身,好奇地看著母親的一舉一動。
“我在種藍花楹,”母親耐心地解釋道,“藍花楹的種植方式可以播種,也可以扡插。”
“那阿姨現在就是在扡插嗎?”覃小津看著她手中十分粗壯的枝條問道。
母親笑了,誇讚他:“你真聰明。”
“扡插要選擇較為粗壯的枝條作為扡插的插穗,這樣會提高藍花楹的成活率。”母親雖然病了,但乾活的動作十分麻利。
“那我還可以看阿姨如何播種嗎?”覃小津問道,他隻是想多看他的母親一會兒。
母親搖頭,“現在是看不到了,藍花楹的果實是在每年的十一月份左右成熟,果實采摘後要放在沒有風的地方進行暴曬,等到種子曬乾之後後再儲存起來,等到來年春天就可以播種了,但是去年我病了,沒來得及采摘藍花楹的果實……所以你看不到了。”
覃小津的眼淚悄悄浮上了眼眶,是的,他再也看不到了,因為母親她要死了。
“阿姨,你不問問我的名字嗎?”覃小津期待地問道。
“哦,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覃小津。”他把他的姓念得特彆重,這麼特彆的姓,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姓,母親總該猜到他的身份吧?
然而沒有,母親隻是“哦”了一聲,就繼續種她的藍花楹。
他哭著走回姑姑身邊,姑姑摸摸他的頭說道:“小津,我們該回去了。”
“不,我想住下來,我想陪她,她病得很重,她快要死了啊。”覃小津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
覃湖說道:“小津,你不能這樣任性。”
“我沒有任性,但是我會哭暈。”他乖巧懂事的模樣,說道。
覃湖歎了口氣,於是他在藍花塢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