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糖可以,連帶著這些全部報銷。不走公司的賬,走你的賬。”費禧禧指著一堆消毒工具。
柯凝無奈地看著她:“走我的賬,兩倍地走。”
回想兩人的交集,柯凝並沒有清晰的印象。初次遇見她,是他幫乾爹處理交通事故,蔣帆不在國內,他在國內,由他處理,理所應當。
對於這類糾紛,柯凝奉行大事化小的態度,合適的價錢能解決就儘快解決,解決不了就走法律程序。
計較多了,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費禧禧和她朋友大呼小叫的情形,令他不堪其擾。討厭不講理的人,討厭無理取鬨。
但沒想過惹哭對方。當費禧禧眼淚橫飛,委屈巴巴問他能不能好好談時,他為此抱歉,他的行為過頭了。
好吧,眼淚具有殺傷力。
陌生的環境中,遇見熟人是幸中之幸,即便是有過不怎麼美好經曆的人。隻要不殺人放火,沒有深仇大恨,都是緣分。
柯凝雖信奉唯物主義,但對於人與人的緣分保持唯心。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悠遠的緣分,不是所有真心實意都能得到回應。
動態的平衡,永遠不錯。
柯凝對於人際關係的定義很簡單,我在能力範圍內幫你,不渴求你的回報。若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伸出手即可。不猜忌,不質疑,平等友愛、團結互助。
費禧禧讓他幫她偷拍彆人照片,突破了他的底線。他不是個容易改變的人,尤其是原則問題。
她打的旗號——讓方鵬妻子知道丈夫的齟齬,這是真的,他沒有經過思考就深知。
他的本能是拒絕,他也的確這樣做了。
後來的某一刻,他想起,她對他說過的話。他頓悟,或許因為他是男性,並不會用女性思維思考,無法理解她對麥婧的打抱不平。
他想,如果他能用一種自傷性最小的方法,去幫她完成這件事,算不算是真正的打抱不平。
把自己牽扯進無關的事中,他認為是非常蠢的。他不會用她說的方法,太草率。如果麥婧和方鵬站在同一戰線,那麼她與他就完蛋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
機會來得很快,方鵬不知被誰挑釁,竟然當眾詢問費禧禧是否找人拍他。柯凝料定費禧禧會承認,便早早打開錄音。
錄音中完美記下了費禧禧與方鵬的對峙。
隻需匿名將錄音交給麥婧,這一切就解了。柯凝這時卻猶豫了,費禧禧究竟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結局,希望方鵬與麥婧如何。
外麵的小雨轉大了,豆丁大的雨滴抨擊地麵,劈裡啪啦連成串,將其他聲音扣在盒子裡,悶不出來。
春末夏初,室內有熱氣蒸騰著。
費禧禧否定柯凝的“惡人有惡報”,這是赤裸裸的雞湯。就算被喂雞湯,也不能是始作俑者喂。
“你怎麼不說清者自清?”費禧禧問。
拐了彎說那迂回話有什麼用,還不如為自己辯白。
柯凝:“不喜歡說。”
“那你為什麼喜歡說惡人有惡報?”
柯凝不喜歡廢話,口舌之爭,影響不了什麼。拿出有說服力的東西,戰爭的硝煙自會散去。
錄音發送至費禧禧手機。
柯凝看著她:“自己去聽。”
費禧禧錯愕地點開,是上午她與方鵬的爭吵聲。
錄音不長,很快聽完,費禧禧問他:“你是想讓我把錄音發給麥婧?”
“我想知道,你希望方鵬與麥婧是什麼結局?”
費禧禧說:“這是麥婧的權利,我不希望她被蒙在鼓裡。”
如果麥婧選擇原諒方鵬,費禧禧不會去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