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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孟出嫁那天不是晴天,天空灰蒙蒙的,偶爾有雨滴飄落。深秋的雨天有風,吹得脖子腳踝齊發冷,人不時瑟縮。
費禧禧穿好了伴娘服候場,中途拜托範愛梅阿姨拿了大衣,體溫略有回升。
補妝的新娘子蘇孟麵色凝重,沒有一絲笑意,好似在參加彆人的婚禮,自己隻是被逮住裝扮的賓客。
新郎接親的環節,了無生趣,敷衍的腦筋急轉彎,一遝紅包就把人放進門了。
新郎和新娘對視,黏糊糊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親友們的嘴角無處安放。
機械性地穿鞋,麻木地背起同樣苦大仇深的人。
鞭炮聲在灰色的大地燙開,四散的紅色紙屑於黎明破碎,層層陰雲捅破煙花的絢爛,新娘子從娘家出發,開往混沌的正午。
這隻是平常的一天。
蘇孟喜歡漢服,期盼著自己能擁有一場盛大的中式婚禮。籌備時,蘇金寶問女兒要漢式、宋式還是明式時,蘇孟回絕了。
“當時年紀小,不懂那種婚禮有多複雜,隻用短淺的美與不美評價,現在覺得沒必要。”
一切都沒必要。
領了證,受法律保護了就是夫妻了,這婚禮是辦給親朋看的,與我無關。
蘇孟接受了事實,承認自己年少輕狂看錯人,虛度光陰,唯有父母之命才是正途。
婚紗的裙擺長,伴娘們在兩側托著。
新娘的入場曲響起,蘇金寶攜著蘇孟的胳膊走向紅地毯的另一端。
明明是歡喜的調子,氣氛卻被死死凍住,熱乎不起來。
新郎西裝筆挺,深情地注視著這方。
蘇孟睫毛瘋狂撲閃,光亮下無數倒影合為直線,躍過時光的海洋。
記憶中的少年與此刻重疊,白襯衫牛仔褲,停好自行車安靜等在路邊。
隻待蘇孟坐上後座。
“傻愣著啥,快走啊。”
陵城的夏天熱,從東校蹬到西校要二十分鐘,趙益的汗水能把襯衫濕透,蘇孟會體貼地用紙巾擦去他脖頸的汗水。
邊擦著邊嫌棄,嘴裡不停埋怨他愛出汗。
盛夏的風悶熱,沒有一絲涼氣;盛夏的陽光駭人,能把皮膚曬黑。
夏天已經過去很久了…
蘇孟願意為有青春的夏天停留。
蘇金寶顧慮女兒穿高跟鞋,走得步子小,速度很慢。
紅地毯不長,再慢也會抵達。
蘇金寶將蘇孟的手遞給青年,青年鄭重地對嶽父點頭。
淚意上湧,模糊了蘇孟的眼角,精致的眼妝頃刻損壞。
甜蜜的婚禮進行曲在耳邊響起,新娘強忍哽咽宣誓,迷糊中完成一個吻。
滿天彩帶飄舞,有客人歡呼“開席了”。
飯菜蒸騰的熱氣終於抵住了場子的蕭瑟,這場婚禮有了珍貴的世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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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費禧禧參加婚禮是坐小孩桌,安心炫飯的,這是頭一次全程觀禮,體會大人視角下的結婚。
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