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昕再也控製不住眼淚,不想再待在這裡,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
一步步走下樓梯,宛如落日般,收走了溫暖與光芒,一點點墜下地平線。
她回憶起了許多鬼魂出現後的事情:
學生會的同學集體投票,逼她“自願”離開;
室友反鎖寢室大門,晚上不讓她回去;
一同上課的同學,為了不讓她上課,將她的課本扔到走廊上;
陌生人隨便一瞥的白眼,聚在一起的竊竊私語……
她一直在漠視,在刻意忽略,如今那些委屈和痛苦再也壓不住,全部翻湧上來。
可是這些又怨得了誰?
正是因為他們喜歡她,所以才會看到鬼魂,她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被孤立被排斥。
為什麼她身後會出現鬼?
為什麼喜歡她的人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是不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值得、不應該獲得彆人的喜愛?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推開餐廳的大門,寒風襲來,將她煩惱吹得如同脹大的氣球,頂在腦中越發脹痛。
抬起朦朧的淚眼,想要看看這個與自己毫無乾係的熱鬨世界,餘光卻瞥到樓梯下的熟悉身影。
她進去餐廳少說也有一小時了,陳鬱竟然還沒走。
晚上天氣冷,他應該凍壞了,呼出來的氣息已經沒有白氣了,站在那裡與樓梯的影子融為一體。
應該是在等她吧?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來,所以沒有離開,也沒有找個溫暖的地方,就傻乎乎地站在樓梯下等。
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陳鬱還沒有離開她。
夏初昕的眼淚又湧上來,再也忍不住,一邊喚著他的名字,一邊快速從樓梯上跑下來,直直撲向他。
陳鬱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看她連跑帶摔地撲過來,下意識抬起雙手。
他被撞得踉蹌,連連後退,還好沒摔倒。
她一頭紮進他懷裡,將他的運動服抓得皺起,聲音發顫,“陳鬱怎麼辦?我爸媽不要我了!所有人都會離開我!”
包括陳鬱也一樣,等他看到鬼魂後,就會離開自己。
一想到那天,她抱得更緊了,哪怕他身體僵硬,哪怕他捏著自己的肩膀猶豫要不要推開。
他是她淹死前最後的浮木。
陳鬱終究還是抬起手,回抱住她,“不會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夏初昕才不信,這樣的話,之前學長說過,室友說過,她最好的朋友也說過,但是最後他們都離開了。
她哭地更加聲嘶力竭,“你會的!你早晚有一天會丟下我的!”
陳鬱大概也不知道怎麼證明未來的事,隻能更用力地擁抱她。
微微躬身,將一半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將她緊緊嵌進懷裡,發熱的臉龐貼在她細白的脖頸上。
讓她感受自己的重量,讓她觸碰自己的體溫,讓她傾聽自己的心跳。
從陳鬱那裡獲取到溫暖和力量,夏初昕漸漸冷靜下來,終於察覺到路過的行人一直在看他們,此時才覺得羞恥。
他們如同一對難舍難分的戀人,在鬨市街頭就這樣親密地擁抱在一起。
手撐著他的胸膛,想要從他懷裡退開,他還沒準備好,反而收緊胳膊抱得更緊了,隻好用了些力氣,輕輕推開他。
陳鬱這才放開她,卻還捏著她的手臂,低頭看她臉上還有淚,低聲問,“好點了嗎?要不要找個咖啡廳或是奶茶店聊天?”
夏初昕點點頭,抓著袖口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又搖頭,“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於是去了街心花園,平時很多情侶在這裡約會,現在天冷,隻有他倆。
夏初昕抱著膝蓋,縮在花園的長凳上,看陳鬱彎腰從自動販賣機的出貨口拿出兩罐咖啡。
這麼冷的天,他原本是想要買熱奶茶的,但是她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想他離開。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將一罐咖啡遞過來,另一罐自己打開,仰頭喝了。
夏初昕看著他的側影被月光加上柔光,輕輕籲了一口氣,決定告訴他。
陳鬱應該有知情權,這樣以後看到鬼,不至於怨她沒有提前告知。
“對不起,有件事一直瞞著你。”她用指腹不停摳著易拉罐的拉環,聲音悶悶的,“我被鬼附身了,越是喜歡我的人,越能遇到鬼。”
陳鬱仰頭又喝了一口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