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鬆開了手,她依舊站在座位前,一邊擋住眾人的視線,不能讓他們能看到林靜怡手臂上被掐過的痕跡,一邊防備她逃跑。
“哎呀,大家彆聽她瞎說話。”艾姨委屈巴巴地開腔了,“她是我們侄媳婦,孕吐了鬨小孩子脾氣,剛還吐了我們一身。”
高嬸裙子上的嘔吐物還沒有乾透,完全成了物證,乘客們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誰說的才是真話。
“我們沒嫌棄,忙前忙後伺候她,她倒好,說我們是拐賣犯,這找誰說理去?”
林靜怡想要辯白,卻被艾姨狠狠瞪了一眼。
“我這就打電話給她老公,讓他來接。打擾大家了,不好意思啊。”
林靜怡連忙去攔,艾姨將手機放在另一側,偏頭躲開。
“喂,我們在4號公交上,你趕快開車過來吧。對,你媳婦也在,又犯病了,快點來吧。”
電話那頭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亢奮激動,林靜怡辨認出來,是上次和她視頻的惡心男,此刻在她內心,已經和即將全速衝撞過來的野豬沒什麼區彆。
她不禁開始害怕,光是年老的高嬸就可以控製住她,若是再加個壯年男子,她又該怎麼逃走?
隻能寄希望於車上的乘客,希望有人能幫她攔住高嬸,讓她順利下車。
可惜這些乘客隻是低聲議論,並沒有人真的行動。
倒是司機高聲問她,“姑娘,要不要幫你給家人打個電話?或是報警?”
林靜怡眼中閃現出希望的光芒,“謝謝!”
可是聲音很快被蓋過去了。
“快!趕緊報警!”高嬸完全不怕,環著手臂催促,“要聯係她爸媽也行,我通訊錄裡就有電話,誰來幫她打?”
“不用了,謝謝。”
林靜怡知道為何她們這麼猖狂了,就算有人見義勇為,將她們送去警局,警察也會第一時間聯係到她的父母。
屆時他們串通一氣,當場逼著自己嫁過去,更加無法逃脫。
該怎麼辦呢?
她求救又拒絕幫助,車上的乘客肯定以為她們三個是一夥的,不會再搭理她了。
眼看公交到站,乘客下去又上來,車門緩緩關閉。
看著艾姨跟高嬸用聽不懂的方言交頭接耳,還不住回頭笑著看她,她們的眼神就像是望著一頭待宰的羔羊。
林靜怡腦子亂哄哄,越急越想不出辦法。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在公交車即將啟動的一瞬間,猛地推了下擋在前麵的高嬸。
她就斜倚在倒數第二排的椅背上,忘了防備身後,恐怕也沒想到這麼怯懦軟弱的林靜怡居然敢推她。
林靜怡這次可是下了狠手,也不在乎對方是不是老人,會不會摔傷,什麼都顧不得了。
在高嬸摔倒的瞬間,她立刻起身衝了出去。
“師傅我要下車!麻煩開門!”
好在公交還沒有完全啟動,司機連忙刹車,車上的人順著慣性跟著晃動了下。
高嬸才剛爬起來又摔倒,長長的手臂抓在座椅上維持平衡,像是惡心的竹節蟲。
“你傻坐著乾什麼?”她衝著艾姨怒吼,“快去追啊!”
“你吼什麼吼,人家在努力了!”
艾姨天生肥胖,剛才又在車座上扭來扭去,現在竟然像螺絲卡在螺帽中,短時間也下不來。
林靜怡這才得以逃脫。
沒了手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此時太陽微斜,被不遠處的高山遮擋,擠得隻剩下山間三角形的餘暉,可以確認這裡還在城市的邊緣。
這樣荒涼的景象讓她想起之前的噩夢,夢的結尾,她在黑暗中不停行走,最後被各種怪物、毒蟲爬滿身體。
太陽又快要落山了,難道真的要和夢裡一樣,一路走回家嗎?
輪胎與柏油馬路摩擦發出巨大的噪音——
她回頭看,剛才乘坐的那輛公交車還沒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