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好像是在熟睡中突然翻了個身,整個人趴進了床鋪裡,露出了圓潤的後腦勺。甚至順便伸出了一隻手,蓋住了鹿可的眼睛,距離和位置,也把握的恰到好處。
嫁衣女子似乎也害怕被觸碰,在秦箏翻身伸手的一瞬間,就收回了自己的發絲,“嘻嘻嘻——”的笑聲也在一瞬間停頓,連帶著繡花鞋和絲帶也往上麵提了一提。
是以,秦箏什麼也沒有觸摸得到。
而鹿可,在這一刻同樣意識到了臉上的手可能是秦箏的,溫熱的活人的手,加上她翻身的動靜,猜到了她應該是出於好意。
無從下手的嫁衣女子,操控著絲帶在整個房間裡來回的晃蕩,一會兒撞一撞牆壁,一會兒碰一碰窗戶,一會兒又騷擾一下睡覺的兩人,一會兒又哀怨的哼唱了幾句歌。
“朱色嫁衣,
一尺一恨,
何來良人,
枉為鴛鴦…”
語調哀怨淒苦,道不儘的傷感苦楚!
好似在鹿可的腦子裡勾勒出了一副遭遇負心薄情郎,在新婚之夜慘遭拋棄的淒慘女子的畫卷…
莫不是牆壁上的紅衣女子的畫像?
但這祠堂和婚嫁又怎麼扯上的聯係呢?鹿可不解。
她又回想起在祠堂大堂內看到的靈位牌,心中的疑惑更甚。小山村也不像是個龐大的村落,但供奉的靈位牌上的姓氏卻並不一致,一眼望去就有十幾二十個不帶重樣的,而她們的名字,也都更像是女子…
比如:燕玉、楊靈、李冰夏、羅虹、謝若南…等等…
古來女子之靈位,是可以入祠堂的嗎?
更何況是這麼多姓氏不一的女子?而且好像很少見男子的靈位牌…
這也僅僅隻是一個疑惑點罷了。
再多的事情,還是得等明天白天在村裡好好探索一番才知了。
伴隨著屋裡嫁衣女子不斷的動靜聲以及她哀怨的清唱聲,鹿可和秦箏總算是熬過了夜晚,來到了清晨。
在第一縷晨光在山頭上升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上的油紙灑落進屋裡,嫁衣女子的身影在陽光之下,如同煙霧一般逐漸的消散,徒留下一根紅色的絲帶懸掛在屋子中間的橫梁之上。
底下是兩根已經燃儘的蠟燭。
融化的燭油順著蠟燭滴落,又在燈盞內凝固成塊,留下各種滴濺的痕跡。
昨天晚上進門後就自動關閉的房門此刻也突兀的敞開,細碎的陽光灑進屋內,驅散了一室的陰冷,溫暖又明媚。
宛若寧靜和諧又平淡的鄉村時光。
遙遠的祠堂外麵似乎傳來了陣陣嬉笑怒罵的談笑聲,隨著風飄散進來,卻又模糊聽不真切。
在感覺到女子的消失之後,鹿可在一片祥和溫暖的氛圍裡睜開了眼睛,秦箏也隨之收回了手掌,撐起身子,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眉眼間還藏著幾分倦意。
鹿可也是,晚上並沒有睡個好覺,精神有些困頓和疲憊。哈欠過後沁著水的眼睛下麵,有兩道青黑的痕跡,在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