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楓一招製服胡來,當即就在兵營裡傳開了,有人開始還不太相信,可那些個目擊者說得有板有眼,也不由得他們不信了,於是又詳細地問起經過來,一時成為蘄水營兵最熱的談資。
營兵們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新來的把總是個狠角,絕不是表麵看得這般溫文爾雅。
下午,向楓來到衙門,柳範二位隊長都在。
二人見到向楓後連忙起身招呼,神色較之昨天更恭敬了些,向楓當然曉得這其中的原因,便問起胡來在禁閉間的情況。
柳興生道“那渾子,在裡麵老實得很,就跟變了個人似得,還是向把總厲害,他以後再也不敢橫了。”
“我也不是有意針對他。人橫倒不怕,就怕又橫又犯渾的,真有本事的話就在戰場上見個真章,彆窩裡橫。”
向楓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遞給柳興生,說道“這是我從蘄州帶來的跌打藥,東壁堂製的,你等會拿過去給胡來用。”
柳興生接過藥瓶道“把總還真是關心下屬……向把總,那胡來也知錯了,這會屁股上又有傷,能不能放他出來?我保證他再也不敢犯渾了。”
“這可不行,說七天就七天,讓他在裡麵好好反省反省,他體格結實得很,那點傷不礙事。”
柳興生乾笑一聲,沒再為胡來求情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去了內屋,不一會便抱出一副盔甲來,上麵還橫著一把腰刀。
他對向楓道“向把總,這是給你配置的盔甲和腰刀,你看合適不?不合適的話我再叫人重新弄一套。”
向楓頓時來了精神,拿起那腰刀看了看,“唰”的一聲將刀抽出,仔細打量起來。
這是一把柳葉刀,打造有些年份了,刀身有些暗,沒多大重量,也不夠鋒利。
向楓將刀插進刀鞘,又拎起盔甲在身上比試起來。盔甲是皮質的,好像也是存放太久,有著一股黴味,不過大小好像還合適。
“這刀和盔甲是前任把總用過的麼?”向楓一邊比試一邊問道。
柳興生道“不是,是庫房裡存放的,一直沒人用過,是新的。”
向楓“哦!”了一聲,隨後說道“那好吧,我先領著——那火器呢?不是叫你們拿來看看的麼?”
“在呢,屬下這就去拿。”
柳興生答應一聲後,又進內屋拿出了兩把鳥銃。
向楓隨手抄起一把,隻見這鳥銃的鐵製銃管已鏽跡斑斑,木質銃托也已斑駁不堪,關鍵是銃機和照星都損壞了,根本無法使用。
“火藥還有麼?”向楓問道。
範誌高說“沒庫存火藥了。之前有的,後來鳥銃壞了,火藥受了潮,也就沒再申報領取了,鉛彈倒是還有一些。”
向楓沒有說話,暗歎了一口氣。
火器在元朝就開始使用於軍隊了,但一直發展緩慢,看來古人對這新式武器還是不夠重視,寧可騎馬拉弓,也不注重對火器的研發。雖說現在有雙眼銃和三眼銃,但射程和弓箭差不多,且受製於天氣及其他因素,所以一直不受高層重視。但即便是這些較為落後的火器,在軍中配置也不夠,大多營兵還是以弓刀為主武器。
不知高叔能不能修複這兩把鳥銃,向楓心裡琢磨著,便叫柳興生把鳥銃先收起來。
向楓隨後問道“兩位隊長在蘄水營的日子也不短了,如今朝廷重點保障邊患之地,對我們這些地方就有些顧不上了,我們的營房、武器裝備及一些設施都破敗不堪,軍士們的月餉也時有拖欠,參將府估計也無辦法,隻能靠我們自己了,兩位可有良策?”
柳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範誌高道“向把總,我們這些當兵的,隻能靠朝廷了,自己能有啥辦法?能不成我們去搶麼?”
柳興生接著道“是呀,如今關餉不能按月發,兄弟們都有怨言,要不是你行雷霆手段,他們都不想來操練,前任把總也懶得管這些事。要是真個打仗倒好了,起碼還能有點現成的銀子花。”
“就我們這樣能去打仗?隻怕是有去無回,哪有拿銀子的命在?”向楓擺了擺頭,“嗯,還是要想些辦法,你們也幫我想想,有了銀子,一切都好辦了。”
柳範二人嘴裡答應著,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隻道是這個新把總的一番托詞而已。
這日清早,向楓去了操練現場,問起點卯情況。
章鬆說除了劉老四外其餘的人都到齊了,執法隊在一旁監督,軍士們操練也不敢再馬虎。那些執法隊員戴著紅色無字袖章,手持水火棍,腰掛佩刀,每日巡查於營區,在軍士中威望漸起。
場上的喊殺聲雖然喊得響,那是營兵們看到把總過來了,要是看仔細些就能看出他們大多是在應付。
向楓也不點破營兵們的敷衍。一群長期保障不力紀律鬆弛的營兵,不能指望在沒有任何改善的情況下讓他們能振奮精神。
這時舒誠過來了,手裡拿著一封信,說是一大早在衙門口看到的,上麵寫著是向把總收。
“誰寫的?”向楓問道。
舒誠搖了搖頭說“不曉得,口是封著的。”
向楓“哦!”了一聲,隨手撕開信後就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