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楓哥
小敏走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本應該當麵跟你道彆的,實在是全無半點勇氣,還望原諒!
阿楓哥,小敏要感謝爺爺,感謝他讓我和你相識了一場。真的好羨慕胡文如丘謙之二人,小敏無此福也!
“人生若隻如初見”,一直都記得你念過的這句詩。若真如此該有多好,你我萍水相逢,又可坦然相忘,可這如今,你叫小敏如何忘記得了?
三年了,感謝阿楓哥兄長般的照顧!你先前送給我的步搖,小敏已帶走,聊作紀念。
提筆似有千言,最終也隻是匆匆數語,實難達意。阿楓哥,照顧好菊子,照顧好自己!
小敏留筆
向楓看完手裡的信,呆呆地出神。
他前天去黃安營巡視,今日一回來孫承宗就把聞敏留下的書信給他看了。
過了好一會兒,向楓問道“她……什麼時候走的?”
孫承宗道“昨日一大早吧。當時都過辰時了,她的門還關著,還以為她在睡覺,後來叫菊子過去叫她,沒想到門都沒栓,人不在,桌上留著這書信。”
向楓重重地歎了口氣。
“二哥,小敏姐肯定是那天在湖邊聽到我倆的話了,所以就……你趕緊去找她回來吧!”
孟菊兩眼通紅的站在一旁,這時也說道“向叔,你去找到小敏姐,她肯定會跟你回來的。”
向楓露出一絲苦笑,說道“等等再看吧,雙方冷靜一下也好……聞老這會不在黃梅,小敏肯定是去外地找他去了。年底事又多,等過完年再說吧!”
孫承宗擺了擺頭“你可真沉得住氣!”
向楓轉身慢慢走向聞敏的房間,孟菊也要跟著過去,被孫承宗拉著了。
門是開著,裡麵收撿得乾淨整潔,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向楓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單手托著下巴發起呆來。
他忽然覺得胸口有些堵,呼吸變得不那麼順暢起來,腦海裡空白一片,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做什麼,是去衙門辦差還是回屋睡大覺去,全然沒個頭緒,又好像一時什麼事都不想做了,隻想這麼坐著。
這就是離愁彆緒麼?或許是的。
孫承宗問明了聞敏在黃梅西山的住址後,帶著鐵山去了一趟,回來後說聞敏果真不在那裡,家裡那位劉嬸還以為聞敏在向楓這邊,看來是直接出黃州了。
“二哥,小敏姐孤身一女子,路上不會有啥危險吧?”孫承宗問道。
向楓沉默片刻,說道“她為人聰明,之前一直跟著聞老在外遊曆,也練了一些功夫……和聞老見了麵就沒事了。”
孫承宗又問道“你曉得聞老如今在哪麼?要不先跟他說一聲?”
向楓搖了搖頭“不曉得。三個月前,小敏收到他的書信,隻說在他南京一帶——先不說這個了,高叔托人帶信來,說孩子做滿月要我們回去吃酒,過兩天我們都回去。”
一個月前,潘氏產下一子,高疙瘩樂上了天,逢人便講,親自回三湖鎮祭拜了祖先,又來信要向楓他們在孩子滿月這天都回去。
向楓、孫承宗、鐵山、孟菊和張胖坨幾人匆匆趕回蘄州,孟明也回來了,兄弟三人見麵分外喜悅。
小孩子胖乎乎的長得很可愛,大家都輪流抱著看。
高疙瘩問向楓聞敏怎麼沒來,向楓說聞敏找她爺爺去了,不在黃州。
高疙瘩看了看向楓,也沒再問什麼。
向楓在蘄州城的一家酒樓裡定了幾桌酒席。
滿月這天,按當地風俗,向楓一大早就陪著高疙瘩給街坊鄰居挨家送“紅蛋”、“紅長生果”(花生),晌午時又把大夥請到酒樓裡吃酒。
高玲的舅舅劉百發夫婦也趕來了,劉百發拉著向楓說了半天的話,聽說向楓還沒成家,又想要給他保媒。
向楓隻是笑著,請劉百發夫婦坐在首席上。劉百發感慨高疙瘩有福氣,說這是高玲的娘在地下保佑,邊說便抹著眼角。
劉百發的老婆坐在一旁,見向楓如今這般風光,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當年要是把女兒嫁給此人,那女兒如今便是夫人地位了。
提到高玲,向楓一時沉默了,不知道這丫頭現在是否平安,幾年了也沒有個音信,要是知道她有了弟弟,肯定開心得很。
高疙瘩今天格外高興,他喝了很多酒,臉色通紅,要向楓給孩子起個大名。
向楓說這孩子的名字隻能由爹娘或長輩取,他不能取。
高疙瘩想了半天,說這孩子是“盛”字輩,就叫他“高盛”如何?
孫承宗帶頭說這名字好,聽著就是“高升”了,將來肯定福祿雙全。
高疙瘩樂得咧著大嘴,說高盛以後全靠各位哥哥幫襯了,說完他敬了大夥一大杯酒。
客人來得多,家裡住不下。隻有幾天就過年了,向楓要鐵山和張胖坨都回去,等過了年再去黃州。
張胖坨起先還有些猶豫,後來還是答應了,出來兩年了,他一直沒回過家,他覺得自己如今混得還過得去,於是也就敢回去了。
向楓問孟菊回去不,孟菊很堅決地搖了搖頭,向楓就讓鐵山回去時順便給孟菊家裡稍些東西過去。
孫承宗去孟明那裡歇息,這下總算安排得過來了。
劉百發夫婦在第二天便回去了,臨行前,劉百發托向楓在黃州城給他謀個好一點的店鋪,他想去那裡開一家茶葉店,向楓答應了。
向楓三兄弟在一家茶莊的包間裡喝著茶,聊著時局,他們剛剛拜見了董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