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中的黃州城,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晚霞中,頭頂是青灰色的天空,街上行人匆匆,酒肆茶樓和堂館的生意正是紅火時,跑堂的拉客的站在店門口揮舞著手巾極儘熱情,讓那些起初還遲疑不決的顧客最後毫不猶豫地隨著吆喝聲走了進去。
一處僻靜的小酒店裡,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和一個長著兩撇小胡子的人正在低頭吃飯,兩人之間並沒有說話,隻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外麵的行人。
這兩人便是剛趕到黃州城裡不久向楓和舒誠,之前他們去了“馨園蛋糕店”附近轉了轉,見店門是關著的,隨後就偷偷去了趟“東壁堂”,和李建元見了一麵,出來後找了這家小酒館來吃飯。
店小二端菜上來的時候,向楓隨口道“夥計,問你個事……”
向楓的聲音是故意壓著,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聽不出來。
店小二躬身回道“客官,你有何吩咐?”
“街上那家馨園蛋糕店,咋關門了?我們慕名而來,還想買點蛋糕呢帶回去呢!”
“啊喲!客官你要買蛋糕,隻怕得明兒起個早了。那馨園蛋糕店生意好得很,每日申時時分就都賣光了,去晚一步都買不到,那女掌櫃可能耐著呢!唉!隻可惜......”
“可惜啥?”
店小二朝外麵看了看,低聲說道“兩位客官有所不知,那女掌櫃本是守備夫人,那向守備可是個好官啊,後來犯了事被官府緝拿,跑了,留下一大家人,全靠這女掌櫃一人撐著呢,街上沒個不誇她的!”
向楓“哦!”了一聲,暗自歎了口氣,就不再問什麼讓店小二走了。
舒誠悄聲問道“向哥,我們啥時候去家裡?”
向楓道“再等等吧,等天黑了再去。這會街上難免會遇到熟人。”
“遇到又咋樣?他們又認不出來。”
“難說。就是認不出來也會有懷疑,畢竟相貌可以變化,這人的姿態習慣一時也改不了,總有些眼毒的人。”
他們進到黃州城裡的時候,街上還張貼著他們幾人的懸賞告示,雖然很破舊了,但黃州城裡的人都曉得是誰。
兩人不緊不慢地吃著飯菜,沒有飲酒,吃完飯後,又叫了一壺茶,坐在原地慢慢喝著。
店小二過來了,見兩人結了賬卻沒有走的意思,想上前問幾句,見這兩人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也就不再理會了。
終於,天完全黑下來了,向楓站起來朝舒誠使了個眼色,說道“走罷!”
舒誠連忙收拾好包袱,跟著向楓一起走了出去。
街上華燈初照,來往的行人還是很多。向楓將衣衫裹緊自己的臉,兩人抄著小路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這是條熟悉的小道,小道的儘頭拐彎後不遠處就到家了。
向楓的心情倒有些激動起來,算起來離家有半年了,雖然知道家裡人都好,但總是按捺不住對他們的想念。
前麵就是自家宅院了,大門緊閉,一個大燈籠在風中搖曳,將大門口照得通亮。
向楓帶著舒誠摸到後院圍牆處。
向楓將舒誠托上圍牆後,自己縱身爬上了圍牆,兩人一前一後的跳落在院子裡。
院子裡掛有幾處燈籠,影影綽綽。
“汪!汪!”
猛然聽到了狗叫聲,一隻高大的黑狗朝這邊衝了過來。
“黑子,彆叫!”向楓低喝一聲。
黑子當即聽出了主人的聲音,它“嗷嗚”一聲跑了過來,跳起來撲到向楓身上,伸出舌頭到處舔嗅著,口裡不停地發出“嗚嗚”聲。
“黑子——誰在那邊?”
這時傳來一陣喊聲,向楓聽得是鐵山的聲音,便和舒誠走了過去。
“鐵子,是我!”
“嗯?你們——”
看到麵前喬裝了的向楓和舒誠,鐵山竟然一時沒認出來,將手裡的刀拔了出來。
“鐵子,我是向楓,還有舒誠,莫要聲張!”
向楓低聲說了一聲,臉上粘著的胡須扯了下來。
“呀?!真的是向哥啊!還有舒誠兄弟——你們這是從哪來?”
鐵山丟了手裡的刀,走過來一把拉著向楓的手,顯得驚喜萬分。
“走!進屋裡說。”向楓大步朝裡麵走去,“屋裡人睡了沒?”
“沒呢!剛才敏妹子還坐在院子裡的……哎呀娘誒!敏妹子肯定要開心死了。”
鐵山邊說邊走到前麵,一進宅廳裡就喊了起來“敏妹子,敏妹子,快出來!你看誰來了!”
“你小聲點,莫要叫外麵人聽到了。”舒誠在一旁提醒道。
鐵山不以為然道“聽到了又咋地?我看誰敢進來抓人!”
“你這人......還這麼毛躁!”舒誠嘀咕了一聲。
“鐵子哥,這麼晚了是誰來了呀?”
一個向楓熟悉無比的聲音傳來,隨即見到一個白衣素服的倩影從裡屋裡走了出來,見到向楓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小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