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毛今晚喝得有點多,兀自躺著喘著粗氣,那翠花坐在床邊,卻是麵有愁容。
隻聽到翠花推了推程四毛,問道“哎!你彆困了,問你個事......”
“你問唄......”
程四毛懶洋洋地答了一聲。
“前些日,聽說城東錢大掌櫃家的糧食都被搶了,還死了人,真有這事?”
程四毛含糊地“嗯!”了一聲。
“誰乾的,你曉得不?”
“爺哪曉得......管他呢!活該......你咋還困呀?”
翠花沒理會程四毛的話,挨近說道“誒,你說你們那的人,平日裡也打劫,會不會是你們的人乾的?”
程四毛像被什麼蟄了一下,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爺,你咋啦?”
“你這話,倒提醒了我......”程四毛摸了摸額頭,好像瞬間清醒了不少,“還真沒準是他們乾的呢!”
“他們膽子可真大——爺,那你就去報官唄,聽說還有賞錢呢!”
“你這娘們,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程四毛瞪了翠花一眼。
“萬一被他們曉得,還不砍死我!”
翠花“哼!”了一聲,說道“那又咋樣?反正你也不想跟著那些人乾了。你不是說要帶奴家遠走高飛的麼?咋了?這麼快就不認賬了?!”
“哎呀不是的……你彆說話,讓爺想想......”
程四毛坐在那裡發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許久,翠花推了推程四毛,問道“你咋啦?是不是又在想哪個野女人?”
程四毛眨巴了幾下眼睛,喃聲道“有點懸......”
“啥事呀?你快說嘛!”
“幾日前,他們過來查賬,說是例行慣例,好像有點不對頭......”
“這有啥呀!你不是說賬麵上沒破綻麼——哎呀!不說這個了,趕緊歇了,奴家今晚給爺玩個新花樣!”
翠花過來要將程四毛撲倒,程四毛卻不為所動。
“你彆鬨!”
程四毛全無半點興致。
“我越想越不對……他們肯定是懷疑我了,在賬目上查不到,還可以從彆的地方查到……不行,我們得趕緊離開武昌,愉快越好......”
“咣當!”
這時,隻聽到一聲脆響,房門被人踹開了,趙任帶著四人闖了進來。
趙任掃了屋裡一眼,冷聲道“四毛,這會想走,來不及了!”
翠花嚇得一聲尖叫,緊緊的一把抱住了程四毛。
程四毛一臉驚訝地看著趙任和眾人,隨即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他一把推開翠花,翻身趴在床上磕起頭來。
“趙頭領,趙大哥......我該死!我該死......饒我一命吧......”
“啪!啪!”
程四毛一邊求饒一邊抽打著自己的耳光。
“你先打住!”趙任喝了一聲,將刀橫在桌上,“我先問你幾個事。”
“嗯嗯!趙大哥,你儘管問,我啥都會講......”
“這大半年來,你一共私吞了多少銀子?”
程四毛掰著指頭道個......大概有……有二三百兩吧......趙大哥,是我鬼迷心竅……”
“二三百兩?銀子呢?”
程四毛哭喪著臉道“差,差不多都花光了......平日開銷大......”
“你的開銷是有點大,又贖人又買宅的,區區三百兩銀子哪夠用……”趙任冷哼一聲,“你還進了個啥幫會?”
“啊......”
程四毛心裡一緊,曉得自己的事穀裡都知道了,一時心裡更害怕起來。
趙任喝了一聲“快說!”
“我說……我說……”
程四毛胡亂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是,是當地的一個叫‘四海幫’的漕幫……我本不想加入的,一個朋友硬拉我過去,說進了幫會就有靠山,還讓我出了不少銀子......”
趙任冷哼一聲,問道“穀中的規矩,你可曉得?”
“曉得!曉得……趙大哥,你替我跟總頭領求個情......我,我再也不敢了......就,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程四毛又不住地磕起頭來。
“饒了你?那穀中規矩豈不是兒戲?!”
趙任不再理會,提刀跨了過去,手起刀落,頓時隻聽得一聲慘叫,程四毛倒在血泊中。
翠花嚇得又是一聲尖叫,隨即回過神來,一把跪在地上朝趙任磕頭如搗蒜。
“爺!饒命呀……奴家啥都不曉得啊,全被這程四毛給騙了......求爺莫要殺我......嗚......”
“都說婊子無情,果然如此!”
趙任冷哼一聲,對翠花喝道“今日且留你一命,要是敢在外麵亂講,程四毛的下場便是你的明日——趕緊收拾東西滾,彆讓我在武昌再見到你。”
“奴家不敢!奴家不敢……多謝爺手下留情......”
翠花連又連磕了幾個頭,慌忙爬起來找了外衣穿上,又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包裹,慌不跌地離開了。
隨行的人問道“趙頭領,這裡咋辦?”
趙任將刀上的血跡在被子上擦了擦,說道“用被褥將這貨裹了,丟進長江裡,房子會有人來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