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無趣。
但她不一樣。
看似不哭不笑平靜的表情,內裡卻翻騰著洶湧的喜悅。
對獵物的喜悅。
他看出來了,那是她表達開心的方式,唯一的方式。
張開獠牙伸出利爪,將獵物撲倒狠狠撕咬。
她說她要不顧一切代價,馴服它。
馴服他。
哪怕承萬痛受萬苦,不得善終。
如此堅毅的決心,不加掩飾的野心,還有那幾絲細微無比,還是被他查探到的惡意,都蓄積在一雙眼睛裡。
他從來沒有見過。
她長得很美,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美,每一絲容貌都精致極了,毫無瑕疵,完美至極。
精致的五官集聚一起,拚湊出毫無攻擊力的柔和容顏。
很美。
但那雙像狼般狠厲的眼睛卻離經叛道,突兀地鑲在這張溫柔的臉上,像把刀將所有精雕細琢的柔和與溫馴割得麵目全非。
似乎有人刻意將她塑造成溫和無害之態,要她屈從。
她偏不。
他在她的眼裡看到了她,堅韌不屈的她,叛逆的她,特彆的她。
他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擁有什麼,失去什麼,在尋找什麼。
但第一次看見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就斷定,那雙眼睛是獨屬於她的東西。
她說她長得很奇怪,那雙眼睛很奇怪。
怎麼會奇怪啊?
很特彆。
獨一無二,無與倫比。
讓他著迷,讓他癡狂。
他特彆喜歡。
喜歡她的眼睛,喜歡她眼裡那些他從未見過從未體會過的情思。
她不是空殼,內裡積蓄著無儘的神秘,永不枯竭的生命力。
他奢求的,希望占有的生命力。
占有?是這麼說嗎?他不知道。
他對所有詞彙的理解都很模糊,不知道潛藏在字影裡的東西。
但遇見她後,他明白了,明白了很多,理解了很多,希望掌握更多。
第一次,他這幅空殼產生了名為“好奇”的情緒,對她好奇,好奇她的一切,好奇她的內心,好奇她靈魂的出口。
他想再次看見那些情思,再次看見它們因他而起,隻屬於他。
可他不知道要怎麼做。
那便討好她吧。
於是,他摘了吉鬆靈的果子。
赤闌人人都將吉鬆靈看得那麼重要,它總該是有點用處的,而不是作為庇護神話的虛設。
一棵樹竟能關乎整個赤闌的生死存亡?
真可笑。
三十二道虹咒,聽起來似乎是很可怕的東西?不然為何人人都不敢接近白義林,即便隻是在邊緣路過也不敢。
什麼血脈中毒之苦,經絡灼燒之痛。
什麼也不是。
為什麼要懼怕皮肉之痛?
他不明白。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就不明白。
皮肉之痛,對他來說,輕如鴻毛,薄如紙屑,不值一提。
他對疼痛早已習慣,疼痛是組成他的部分。
三十二道虹咒似彩虹般纏繞交織在一起,緊緊守護著吉鬆靈,守護著他們的神話。
他徑直穿過去,沒有做任何自衛措施。
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那棵樹,道道虹咒穿心裂骨,滲進肌膚,融進血脈,撕扯著每一條經絡,每一片血肉,他能聽見骨頭碎裂,經脈崩斷的聲音。
但那又怎樣?
他沒有任何感覺,一點也不痛。
有什麼可痛的呢?
他最介意最擔心的,是那些凝滯在血管裡烏黑肮臟的東西。
留在身上,醜死了。
他不想讓她看見他醜陋肮臟的樣子,他不想她看向他的眼裡出現鄙夷厭惡的神色。
赤闌人人都重重放在心上的吉鬆靈果,被他輕輕摘下,他親手將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