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纖嫋終於哭出聲來,“來人啊!皇貴妃她……”
一群人簇擁著太醫進來,太醫膽怯地摸了摸吟慧的手腕,痛哭道:
“皇貴妃主子……薨了!”
纖嫋癱坐在地上,這個昔日的好友,如今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麵前。她想起了她與吟慧的初相見,那是在西二所,還是由富察氏引薦的第一人。
“見過五福晉。之前聽四爺講過五福晉,今日終於得見,昨日聽說五福晉要來,興奮得一整晚睡不著呢!”
過去那個活潑靈巧的吟慧格格,如今是孤零零病死在圓明園的皇貴妃。
“快跟我講講宮外的事情!前陣子我宮裡頭有幾個奴才出去采購,我就聽見他們談起宮外頭,我羨慕得很。”
過去那個熱情溫婉的貴妃,如今是疾病纏身生不如死的皇貴妃。
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五日,皇貴妃高氏薨;正月二十六日,禮部擬訂皇貴妃諡號為“慧賢“。
【讚雅化於璿宮,久資淑德,緬遺芳於桂殿,申錫鴻稱。既備禮以飾終,彌懷賢而致悼。爾皇貴妃高氏,世閥鐘祥,坤閨翊政,服習允諧於圖史,徽柔早著於宮廷。職佐盤匜,誠孝之思倍摯,榮分翬翟,肅雝之教尤彰。已晉崇階,方頒瑞物
。芝檢徒增其位號,椒塗遂失其儀型。茲以冊寶,諡曰慧賢皇貴妃。於戲!象設空懸,彤管之清芬可挹,龍文疊沛,紫庭之矩矱長存。式是嘉聲,服茲庥命。】
纖嫋是流著淚回到和親王府的。次日,弘曆召纖嫋問話。
“昨日慧賢皇貴妃與你說了些什麼?”
“回稟皇上,昨日……慧賢皇貴妃病重,與奴才說了些與奴才往日的情意,此外,便是訴說對皇上的情意。”纖嫋的眼睛通紅,顯然是哭了一夜:“慧賢皇貴妃仙逝之前,還在喚皇上呢。”
“我知道……”弘曆轉過身,用手捂住臉,聲音已經哽咽:“慧賢皇貴妃生前與你交好,故病重時請求我讓你見她最後一麵。我不能親自去圓明園陪著她,始終是一樁憾事。最後,她可有怪我?”
“皇貴妃不曾怨過皇上,隻怨……未能長久儘心於皇上。”纖嫋歎氣。
“你也算是一個真性情的人。”弘曆淡淡道,“行了,回去吧。”
“奴才告退。”
弘曆向來討厭自己,纖嫋心知肚明。如今慧賢皇貴妃薨逝,弘曆必然心情不好。纖嫋必然不敢衝撞,在弘曆麵前自然是度日如年。一聽到弘曆讓她退下,她便馬上要走。
“且慢。嘗聽聞你善作詩詞,方才寫了幾首詩,你來看看。”
“奴才不才,不敢玷汙聖作。”纖嫋忙道。
“看看也無妨。”弘曆道。
纖嫋隻得上前,細細品讀弘曆所作之詩——這是寫給吟慧的。文筆雖然不佳,但是卻字字真情。
“牛女歲一會,詎雲隔天漢。崦嵫雖下舂,扶桑複明旦。人生赴壑蛇,去勢誰能絆。永惟王衍言,言笑憶晏晏。更慮漢武事,空貽後人案。雙雙梁上燕,隊隊灘頭雁。時或失乳巢,亦或彆沙岸。況曽賦抱裯,嘗經陪曲宴。憂農予悒欝,強慰予之畔。頻進徐妃箴,未怨班姬扇。廿年如一日,誰料沉屙臶。囑我為君難,不作徒背麵。悼淑勵不傷,虧盈月規半。徘徊虛堂襟,小星三五爛。有愧莊叟達,匪學陳王歎。”
讀到最後,纖嫋的聲音已經徹底哽咽了。她連忙拭淚,生怕眼淚糊了字跡。
“如何?”見其狀,弘曆問。
“此詩……奴才不敢妄評。”纖嫋道,“昨夜,慧賢皇貴妃與奴才托夢,稱皇上文武雙全,寫詩更是一流,隻希望皇上可以寫一首給他,如今果真靈驗了。想必慧賢皇貴妃在天有靈,定會祝福皇上,祝福大清。”
弘曆也沒有多問,便讓纖嫋退下。
紫禁城裡的人想出去,紫禁城外的人想進來。纖嫋不是紫禁城的人,卻又是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