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薊縣,楊柳在風中搖曳,城中屋舍樓台相映成景。
空氣中飄蕩著一圈圈白色的紙錢,一陣料峭的寒風掠過街巷,送來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
為這寂寥的春日,增添上一分彆樣的色彩。
這日早間時分,城門口處,袁熙一身官袍,昂然而立。
他的旁邊還立著一塊半人高的木頭。
雖是早間時分,但城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鬨的百姓。他們交頭接耳的,圍成一個圓弧形,對準這位州牧指指點點。
這位州牧剛才可是放下豪言。
誰若是能扛起這塊木頭,繞著城池走上一圈,就能白得五石糧食。
五石糧食,若是省著吃,足夠一個三口之家吃上大半年的。瞧那木頭也不算重,這些常年廝殺的北地漢子,大部分還是扛得動的。
甚至,因為太過簡單,不少漢子反而望而卻步。
袁熙掃了圈畏縮的眾人,握拳高舉過頭頂,正色道:“誰若是能扛起這塊木頭,走上一圈,本官給他十石糧食。一口唾沫一個丁,絕不食言!”
此言一出,再度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
“十石?這八成有詐吧。”
“是啊,十石糧食就扛這麼一塊小木頭,他州牧能有多少糧食?”
“哼,我看也是。俺在這待了也快二十多年了,就沒見這當官兒肯為咱百姓著想,我看這州牧憋著一肚子壞水兒,就等出頭鳥出去呢。”
眾人議論間,一名精壯漢子擠出人群。
隻見他約莫三十來歲,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上邊穿著一件粗布短卦,下邊是一件貼身的黑色短褲,腰間還彆著一根皺巴巴的汗巾。
就這模樣,一看就是莊戶人家。
他一走上前,袁熙身邊的袁華一下緊張起來,喊道:“站住!”
那漢子被這一喊驚到,愣在原地,一臉手足無措。袁熙見有人出來,正是拿他立信之時,於是笑著招他過來。
袁華跨步上前,先對這漢子一通搜身,確定沒有危險,這才揮手放行。
“你叫什麼名字?”袁熙問。
“回稟州牧,小的叫做王二狗,是這薊縣周邊城池的一名農戶。”漢子恭敬回答。
“扛不扛得動?”
“那十石糧食是真的?”
袁華惡狠狠罵道:“嗐,咱家州牧是什麼人,一言九鼎,能黑了你那十石糧食?”
“是是是...是小人隻顧嘴巴痛快,該打,該打。”王二狗自知失言,連忙揮動巴掌,狠狠抽打自己的麵頰。
袁熙連連擺手,指引他去扛那根木頭。
王二狗擦了擦嘴角,迎者眾人的目光,走向那根木頭。
隻見他先是對準手掌啐上兩口,然後雙腿分開,彎下腰猛然抱起半人高的短木。
在場的百姓沸騰,紛紛發出驚呼聲響。
“起來了,起來了。”
王二狗麵頰一紅,估計是起得太猛,肩膀未曾適應。不過很快他便適應強度,肩扛著木頭往城中奔走,袁熙等人跟在身後。
絲毫沒有理會周邊議論,王二狗隻目視前方。
腦海中全是那十石糧食。
有了這糧食,那的妻兒就不必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