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匈奴並未直接強攻城池。
緊張的戰場氣氛,如同一朵烏雲一般,籠罩在沮陽城守軍和青壯的頭上。那感覺,就如同腦袋懸上一把鋼刀,好像要落下。
卻還偏不落下。
一直緊繃著神經,莫說那些青壯新卒,就是張遼這等沙場老將,也出現肉眼可見的疲憊。
這日黃昏時分,張遼來到城牆巡視。
冬日日短,此刻天已儘數黑了。
城牆上,手持長矛,身穿皮衣的軍士一臉緊張,直愣愣看向巡視的張遼。他們試圖從這位統帥身上,找尋到一絲安寧。
張遼麵容和煦,時不時停下腳步,和城牆上看守的士兵開個玩笑。他知曉,如果這時他這個主將都害怕,那底下士兵就更不用去說。
所以,他不能表現出一絲害怕的神色。
見主將如此,周圍的士卒心下稍安。
一名約莫身高七尺,麵容稚嫩的少年軍士,忽然叫住張遼,一臉希冀地問:“將軍,州牧他們會來救援我們,對嗎?”
張遼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他。
少年的麵頰被寒風割出凍瘡,但依舊可見稚氣,張遼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當然,州牧的大軍正在拚命來援的路上。”
“真的?!”
“那是自然,上穀郡乃是幽州之屏障,州牧怎麼可能不管。”張遼環視一圈周圍士卒,然後拍著胸脯保證,“你們放心,等州牧大軍一到,咱們裡應外合,定能殺退這些匈奴人。”
“到時候,你們個個都是英雄,升官發財不在話下。”
“那我就能娶媳婦了?”那少年一臉神往。
張遼咧嘴一笑,點了點頭,還表示到時要來喝他的喜酒。
周圍有認識這少年的老卒,齜牙一笑,跟著起哄:“三娃子,你小子這麼小就知道娶媳婦,你知道媳婦怎麼用嗎?要不爺帶你去開開葷,免得到時候分不清水路和旱路。”
眾人哈哈大笑,露出一副邪邪的笑容。
“關你屁事。”被喚做三娃子的少年又羞又惱,一跺腳,紅著臉回敬道。
果然,一說起葷段子,這些老男人頓時來了興趣。
七嘴八舌,雜七雜八把自個兒的葷段子抖摟出來,直羞得少年郎恨不得鑽入地洞。
張遼笑著搖搖頭,轉頭往城外一瞧。
夜幕之下,匈奴人的營寨中泛起點點火光。一聲聲戰馬嘶鳴,透過秋日傍晚的濃霧,從城外的曠野上來到張遼耳中。
戰鬥要開始了。
...
翌日一早。
一聲牛角發出的悠揚聲響,讓城中的守軍瞬間警惕起來。
張遼全副披掛,“蹬蹬蹬”來到城關,撐著身子往前一望,一眼望不到頭的匈奴人,整裝待發,隨時準備對城池發動進攻。
總算是來了麼?
張遼眸子閃爍出一道寒光,戰意順著血管,流淌到全身上下的每個角落。
“全軍戒備!”張遼高舉左手,扯著嗓子嘶吼道。
“全軍戒備,檢查盔甲和弓弩!”張遼身邊的軍官來回走動,重複著張遼的話語。
城牆上響起一陣騷動,接著,很快平息下來。
城外的平原上,匈奴主帥見城上軍容齊整,忍不住眉頭一皺,感慨道:“此人臨危不亂,真有大將之風,看來我們這一戰,不會輕鬆。”
“那是誰的部將?”
“稟告大帥,那是袁熙新收服的部將,張遼張文遠。”一旁的副將討好似地回答。
“張文遠?”匈奴主帥一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