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鴆酒(2 / 2)

這在宮中不是秘密。

然而宮中人人都知道,太後與皇帝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不是母子,勝似母子。

遑論太子妃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更可謂親上加親。

更彆說,這門婚事是新帝少年時便親自求來的。

那時候新帝還是三皇子,不過才十歲。

一日宮中小宴,原是先帝為了安撫功臣,請了祝將軍闔府入宮,也好讓皇後娘娘與親人相見。

席間,三皇子司華清對彼時八歲的祝宛凝一見鐘情,竟在宴上直接問道:“這個妹妹真好看,是天上的仙女嗎?母後,長大之後我能娶她嗎?”

皇後端莊的笑容紋絲不亂,隻說童言無忌。

於是宴會上眾人都笑了。

*

院門傳來一陣喧嘩。

鐘羅琦抬頭望去。

在一群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祝宛凝嘴角含笑,緩緩走來的樣子倒真有幾分母儀天下的華貴威儀。

她今日穿了一身灑金的豔麗紅裙,在秋日的陽光下,裙上精心繡成的牡丹光華流轉,好像也活了起來。

一眼望去,滿頭的珠翠首飾華麗富貴,襯得她容顏嬌美,也合適她太子妃的身份。

鐘羅琦微微出了神。

那人喜歡的一直是這樣的精心打扮,是因為太子妃喜歡?

還是太子妃也如她一般,不過為悅己者容?

然而時至今日,思考這些已無意義。

如果有的選,她真希望從未遇上過司華清。

這樣今日尚能在江南做她的商戶小姐,日日調香。

也絕不會給家族惹來抄家滅族的禍事。

宮人開了殿門,原是祝婉凝已經走到殿前。

鐘羅琦停了手上製香的動作,卻並不起身,隻是重新低下頭去,“不知太子妃駕到,有失遠迎。今日妾身子不適,恕妾不行大禮了。”

祝宛凝眼睛向下一掃,看到鐘羅琦麵前案上不過擺了一小碟桂花,並幾碟她認不得的香粉,於是嘴角的弧度更深,倒是沒有發作。

“事到如今,確實也不必講什麼禮數。今兒本宮親自過來,就是來為你送行的。”

說完她輕輕擊掌,就有宮人捧著酒壺玉盞站了出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

說來可笑。

今日本是鐘羅琦十七歲的生辰,如今卻成了她的祭日。

而這一切,起因於十四歲那年中秋與司華清的相遇。

“不過事已至此,讓你做個明白鬼也無妨。”

“之閆哥哥當初求先皇下旨讓你做側妃,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他為了你做這麼多?”

祝宛凝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用手指挑起鐘羅琦的下巴。

“是你這張臉?還是你所謂的安神香?他沒跟先皇要過什麼,竟然能為了你開口。”

她又甩開了手轉過身去,似乎是看到鐘羅琦都覺得十分厭煩。

“不過以後再也不用看到你這張臉了。本宮特意為你選了鴆酒,而非白綾,好保留你這容貌。待你也算不錯吧?”

祝宛凝眉峰一挑,臉上現出幾分明晃晃的惡意。

鐘羅琦緩緩垂下眼。

明知道前麵等著的是什麼,她倒是平靜了下來。

鐘府曾是江南第一調香世家,祖傳的製香工藝遠近聞名,所產香料在京師也頗受歡迎。

鐘老爺做生意誠信,為人更樂善好施,素負盛名。

三年前的中秋,十四歲生辰的第二日,鐘羅琦按慣例去鐘府的莊子裡收桂花。

中秋收桂花以製香,這是鐘府的傳統。

剛下過雨,山間小路泥濘。故而馬車走得慢。

鐘羅琦掀開車簾往外看。空山新雨,桂香彌漫,倒是十分宜人。

然而於氣味十分敏感的她,很快覺出此處明明有一絲血腥味。

她派了隨行的武夫去查看,回報果然是有人受傷。

傷者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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