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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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2

1873年2月13日,倫敦小雨。

莫倫與漢姆律師一起前往倫敦婦女兒童新醫院,拜訪醫院外聯部的負責人戴安娜·洛奇夫人。

在馬車上,漢姆律師談起了引薦洛奇夫人的具體理由。

“海勒小姐,您應該了解過一些女性英國高等教育的現狀。截至今年,英格蘭仍未有一所大學頒發學位證給女人。”

莫倫調查了大致情況,五年前,倫敦大學開放了與女子入學綜合考試,難度與給男學生的試題相同。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近幾年一直有女性參加「女子綜合考試」,雖然考生少且入學後無法獲得學位證書,但阻擋女人進入大學的高牆被已經鑿開一個洞。隻要持續加力,高牆總會坍塌。”

她帶著兩萬英鎊加一塊倫敦地皮,就是想做推牆人。

“您說得不錯。”

漢姆律師通過沃爾案已經認識到自己的當事人作風果敢,但現實的阻力非常大。

尤其是莫倫提出的捐贈意向,是希望醫學院能對男女求學者一視同仁。

漢姆律師:“如果不涉及醫學,先從人文哲學方向入手,讓大學先開放部分專業對女性開設學位課程,那會讓目標相對容易實現。”

莫倫明白不同專業接納女性的難易程度與傳統認知有關,卻不想選擇一條容易的路。

這個大學非上不可的理由之一,是將所掌握的法醫學知識體係過明路。

如果不能進醫學院,又要怎麼名正言順地接觸屍體?私下偷著去?

不交讚助費,她也能走旁門左道去剖屍。

送了錢,還不能正大光明地參與實踐,這筆讚助費不是白送了?

“我確實對世情了解得不夠充分。”

莫倫直截了當地問,“請您直說,其中都有哪些麻煩。”

漢姆律師會認識醫院外聯部的負責人,他經手的醫療行業案件沒有上千也有成百。

對於英國醫學院與醫療機構的現狀,敢說較為了解。“說麻煩,就說來話長了。”

他儘可能長話短說。

英國醫生大致分成三種:內科醫生、外科醫生與藥劑師。

直到上世紀末,這三種醫學工作者一直遵從著陳舊又嚴

苛的金字塔形秩序,內部等級森嚴不容逾越。

人數最少的內科醫生在頂層,外科醫生人數次之在中層,而藥劑師的隊伍最龐大但地位最低。

內科醫生自認從事腦力而非體力勞動。

收費高,問診對象是上層貴族與紳士們,而對貧窮勞動者是不屑一看。

漢姆律師:“我聽祖父說過,他年輕時去看病,很難不懷疑那些診費高昂的內科醫生會把人給治死。

您或許不清楚,當年內科醫生們不輕易碰觸病人身體,時常出現一種現在看來很荒唐的情況。他們坐在咖啡廳裡,聽藥劑師轉述病人病情後開藥方,把那叫做憑智力行醫而非依靠蠻力。”

莫倫對醫學發展史有一定了解,清楚漢姆律師提到的蠻力是指外科醫生。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西方的外科醫生不被視為正規醫生,而是手藝人,才有了理發師兼任手術操刀者。

外科醫生不搞理論研究,多是直接實踐,比如接骨、拔牙、處理外傷與治療皮膚病等等都被歸於其中。

漢姆律師繼續說:“外科醫生沒有處方權,以前又沒有合適的麻醉劑,時常出現醫療事故。那讓他們與血腥暴力聯係在一起。再說藥劑師人數眾多,但從業者水平參差不齊。這種等級森嚴又荒謬的醫療體係,從五十八年前開始有了改變,《藥劑師法案》被議會通過了。”

1815年的該法案強製性規定藥劑師的五年學徒製,還必須獲得藥劑師協會的從醫資格證。

漢姆律師:“藥劑師行業被法律規範後,直到十五年前終於出台《醫療法》,開始對內外科醫生進行職業資格認定。一個隸屬樞密院的中央醫學教育與登記委員會成立,由各大醫學院選出代表以及六位王室成員組成。”

莫倫聽到這裡,猜測為什麼英國女醫生很少。

“是不是《醫療法》規定了不對女性開放從醫資格注冊?”

漢姆律師搖頭,“這應該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醫療法》沒有寫明不許女性成為注冊醫生。而在法律界流傳一句戲言「法無禁止皆可為,法無許可即禁止」。”

《醫療法》沒有禁止女性注冊醫生,卻也沒有明確授權女性可以注冊。比起先推翻禁止再獲得授權,從零開始爭取授權是更容易一些。

莫倫懂了,“問題在於醫生登記委員會的構成,多數成員是現有英國醫學教育機構的代表。

英國醫學院不對女性開放教學,也表明了那些代表們不歡迎女醫生的出現。從根源上沒女學生,也就不談有女醫生。”

漢姆律師點頭:“這種排斥非常強烈。彆看醫療相關法案在幾十年間相繼出台,曾經醫療體係的森嚴等級就像幽靈一樣徘徊不散。”

那些人不能在內外科上繼續劃分等級,就換個方向固守舊觀念。

漢姆律師:“哪怕女醫學生在其他國家學有所成,回到倫敦仍舊無法去注冊醫生資格。現在,我們前往的倫敦婦女兒童新醫院,它的創辦者就麵臨這種情況。”

漢姆簡單介紹了這所醫院的創辦者伊麗莎白·加勒特·安德森。

1860年,她做過一段外科護士,讓她萌發了對醫學的興趣。

向英國好幾所醫學院申請進行正規係統性學醫,但遭到那些學校逐一拒收。

隻有藥劑師同意成為她的老師,同時她也聘請家庭教師學習解剖學與生理學知識。

這些私人自學到的本領,讓她終於獲得過醫院許可,可以去解剖室實習與參加化學講座,但後來因為男醫生的排斥也終止。

“八年前,安德森女士考取了藥劑師協會的從業資格證,但因為她的性彆,無法在倫敦任何醫院申請到一個醫生職位。”

漢姆說,“也就是那一年,1865年英國再次爆發了霍亂。隻有死亡來勢洶洶時,人們才會放下那些成見與偏見。

隔年,安德森女士索性建立了聖瑪麗婦女兒童藥房,收治大批病患。那是我們要去的婦女兒童新醫院前身。”

莫倫暗道這位伊麗莎白是果斷地抓住了危險帶來的機遇。

“之後呢?她依舊沒有獲得英國醫學登記委員會的承認?仍舊不讓她去注冊醫生資格證?”

“是的。”

漢姆律師遺憾表示,“安德森女士在霍亂中拯救病人的表現,得到了巴黎索邦大學醫學院的肯定。

她在被英國學校一次次拒絕後,最終在法國進入正規醫學院深造學習,且獲得了學位證書。但當她1870年學成歸來,仍舊無法注冊成為英國醫生。”

對比英國,隔壁法國與大洋另一

邊的美國,在醫學界的開放程度上走得更快。

漢姆律師:“不過,也不全是壞消息,東倫敦兒童醫院在1870年對安德森女士發出了邀請,聘請她成為訪問醫生。這是第一次在英國出現被正式任命到崗的女醫生。”

有一就有二,這麵阻攔女人獲得正式行醫資格的高牆已經被鑿穿一個洞,它總會塌陷。

莫倫了解到這些詳細的困境後,心裡迅速有了一個想法,對資助大學的資金安排有了具體籌劃。

說話間,馬車抵達了醫院。

在外聯部的辦公室,兩人與洛奇夫人進行了會麵。

“非常歡迎兩位的到來。”

洛奇夫人熱情迎接,簡單地寒暄客套後,進入正題。

“海勒小姐,聽說您有意向大學捐獻一筆讚助費,希望推動女性獲得學位學習的機會,尤其讓女人也能獲得學醫的資格?”

莫倫點頭,“是的。我大致了解其中的困難程度。”

洛奇夫人卻微微搖頭,“或許,您的了解仍舊不夠充分。您聽說布萊克小姐的愛丁堡大學衝突事件了嗎?”

莫倫尚未聽聞,“請您細說。”

洛奇夫人簡略概括,爭取讓女人平等進入醫學院,不隻發生在英格蘭,也在蘇格蘭出現。

“愛德堡大學是大不列顛第一所批準女性入學的大學,這與索菲婭·傑克斯·布萊克堅持不懈地入學申請脫不開關係。”

儘管批準了索菲婭·傑克斯·布萊克的入學,可她與和女同學們的學習環境與男同學天差地彆。

需要支付額外的學費,更不能參加臨床培訓。

學習氛圍極差,飽受周圍男同學的敵意,比如被謾罵、被跟蹤扔泥巴、宿舍門前被扔鞭炮等等。

這種衝突在三年前徹底升級,兩百人在校門前圍堵攻擊這批女醫學生。

索菲婭·傑克斯·布萊克當場公開指責,暴力事件的幕後主謀是愛丁堡醫學院的克裡斯蒂森爵士,因為他的助理出現在事件現場。

這位爵士曾經明確反對向女性打開醫學院大門,更是三番四次地阻攔。

很快,克裡斯蒂森爵士助理對布萊克提起訴訟,告她誹謗罪。

洛奇夫人:“不出意外,官司從學術爭端打到了社會正義的爭論。我個人敬佩布萊克小姐的反抗精神,但在今年的最終判決中她敗訴了。同時,愛丁堡大學醫學院也宣布取消對女醫學生的招生。”

洛奇夫人比較客觀:“必須承認,愛丁堡大學最初能通過招收女醫學生的提案,證明半數男教授與男醫務工作者都支持接納女性加入醫療行業。其實在英格蘭也一樣有很多進步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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