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從冷窖出來後, 白孤雲馬上脫掉了身上的棉衣, 但臉依舊熱得緋紅, 在宮外被秋風一吹緋紅才散去。
剛才老太監說了四個被害宮女的地點，為了查清鯉魚妖到底藏在哪裡，玄明提出要去這些地方看看。
第一個宮女是在蓮花池旁被害，第二個是在後宮宮殿, 第三個是禦膳房，第四個是浣衣局。蓮花池不需再去，後宮宮殿去不得, 要是傳出不好的傳言, 對誰都不好，隻能先去禦膳房和浣衣局。
“先去禦膳房！”
光是聽到禦膳房這三個字，白孤雲就激動不已。他首先想到的是各種好吃的，口水泛濫，眼冒精光。今早因為急著到蓮花池, 他隻吃了一點東西, 肚子早就餓了, 去禦膳房還能蹭點吃的。
他揉揉發扁的肚子，“我正好有點餓了。”
老太監翹著蘭花指, 捂著嘴乾嘔，“老奴看到那些東西胃裡難受的緊, 今天是吃不下東西了, 虧白公子還有胃口吃得下東西, 看來是不怎麼怕。”
白孤雲：……
這老太監就是隨口一說, 但紮了白孤雲的心。他哪怕那點小場麵，就是在幾十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前，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可他剛剛還在演戲，這下演得出了漏洞。要是真怕還真的吃不下東西……
這要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隻能裝吃不下東西了。他在心底把老太監罵了一通，怪他太敏|感，五六十歲的人了，竟然連這點小場麵都經不住，繼而快速臉色一變，也學著老太監彎腰乾嘔，臉憋紅了什麼也沒嘔出來。
“我剛剛忘了這件事，您一說又想起來，現在是真的吃不下東西了。”天知道，現在給他一頭牛他都能吃得乾乾淨淨。
玄明默默搖了搖頭，心道，他竟然真的一演到底，委屈自己到這種地步。隻是不吃東西，能撐到什麼時候？餓到自己不值得。
隔著老遠，禦膳房食物的香味就飄了過來，白孤雲苦著臉暗暗咽口水，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吞下去充饑。到了禦膳房，美食眼花繚亂，隻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他舔舔嘴唇，眼睛就跟長在了那些雞鴨魚肉上似的，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哎呦呦，”老太監捏著鼻子，“老奴看到這些雞鴨魚，總會想到人，現在是完全沒有胃口。”
白孤雲趕緊咽下口水，“我也是。”心裡又罵了一次臭太監。
玄明知道他今早沒來及吃東西，看著不忍心，端了一盤桂花點心放在他手心，“你今早沒吃東西，先吃盤點心充饑。”
白孤雲默默咽口水，眼角偷偷觀察老太監，發現他還在吐，頭一歪，大義凜然，“我吃不下！”被桂花糕香甜的味道誘|惑著，再不拿開，他就忍不住了！
氣死他了！臭太監為什麼要跟他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
玄明差點笑出聲，隻能繼續哄他，“點心是素食，桂花做的，吃了不礙事。況且，你今早沒有吃東西胃裡才會泛酸，吃點東西說不定就會好了？”
“啊？”白孤雲精神一震，“真的嗎？”
“真的，吃了就不會難受了，不信你試試。”
玄明都這樣說，可以放心大膽地吃了。剛出鍋的熱乎乎的點心，香軟糯口，甜而不膩，一吃就停不下來，瞬間一盤點心就進了白孤雲的肚子。
他嘴裡塞得滿滿的，對玄明豎起大拇指，表示他說的是對的。他就是吃得下，就算不對也得是對的。
玄明又放到他手中一盤點心，“多吃一點，吃多了就不會難受了。”
老太監看他吃得香甜也感覺餓了，然而捏起一塊點心放到嘴裡就又吐了。
“哎呦，這對老奴不管用啊。”
白孤雲一愣，嚼東西都停了下來，不禁有些緊張，心中突然警鈴大作。他這些日子膽戰心驚，尤其這幾日更是提心吊膽，因為他總感覺玄明看他的眼神有極大的變化。
咕咚，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白孤雲便僵住了。玄明不會是對他有了懷疑，但是不確定，所以從細節處觀察他吧？
要是這樣，他是該吃還是不該吃？
就在白孤雲糾結的時刻，玄明道，“李公公，小白他今早未吃東西才會有用，況且這個方法本就因人而異，公公上了年紀，或許是不適應。”
“原來如此。”老太監點點頭表示讚同。
白孤雲鬆了口氣，玄明沒有什麼異常，應該是他想多了，於是又吃了七八盤。以他的食量七八盤是遠遠不夠的，可現在是特殊時期，委屈一下自己少吃點，明天再吃回來。
“不吃了？”玄明蹙眉，吃得也太少了，不及平時飯量的五分之一。
“胃口不好，吃不下了。”
唉，不吃便不吃吧。玄明將剛剛拿起的一盤點心放下，對話為他擦去嘴角的食物碎屑，手指在他唇上如蜻蜓點水般劃過，柔軟的感覺讓人懷念，心口更軟，聲音不禁柔和下來。
“你今早便沒吃東西，現在又沒胃口，晚上一定要多吃一些。”
“嗯嗯。”白孤雲狠狠點頭，無比讚同。
李公公看著他倆，歎了口氣。玄明大師他見過幾次，為人冷漠少言寡語，怎地現在對人這麼溫柔？真是讓人不解。
宮女遇害是在後院井邊，已經設了禁令，禁止人靠近，現在還存留著已經風乾凝結的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