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邪火從肖大剛心底冒出來,高土坡在江北市中心偏南位置,屬於江岸區管轄,但火車站屬於市東區,兩下裡風馬牛不相及,平時也沒啥來往,劉子光雖然混的不錯,但是這樣大嗓門和剛哥說話,那叫沒規矩,
肖大剛是江北市道上早就成名的人物,火車站在每個城市來說,都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想混出頭來殊為不易,肖大剛本來是鐵路貨場的搬卸工,後來因為打傷了領導被開除,便在站前廣場上做起了小生意,弄些死貓爛狗煮熟了賣,專門坑外地旅客,
那時候,江北市火車站一帶還是孫國慶罩著的,肖大剛隻能幫國慶哥捧著磚頭那麼厚的大哥大,跟在後麵屁顛屁顛的鞍前馬後,孫國慶是江北是最早使用移動電話的一批人,摩托羅拉3200,吃飯的時候把足有五斤重的大哥大往桌子上一放,滿飯店的人都會投來豔羨的目光,這全來自於孫國慶有個好媳婦,
孫國慶的老丈人是鐵路分局的離休領導,他媳婦崔曼麗是火車站的售票班長,三十出頭風韻十足,喜歡穿一條紫色的健美褲,人稱車站一朵花,
九十年代的時候南下廣州的臥鋪票相當緊張,千金難求,實際上孫國慶就是靠這個起家的,後來不光倒騰車票,還把鐵路招待所承包下來,找了幾個風騷的外地娘們乾起了不用本錢的買賣,
孫國慶什麼都好,就是太花,終於有一天在招待所裡胡搞的時候被崔曼麗發現,當時鬨得不可開交,半個月後,孫國慶就被人砍了八十多刀,橫死在自家門口,據說這件事是盤踞火車站另一夥南泰籍票販子乾的,肖大剛在孫國慶的靈前發誓,一定要幫他報仇雪恨,事實上他也是這樣做的,一把三棱刮刀血染站前廣場,順理成章的接管了國慶哥所有的生意,包括未亡人崔曼麗,至於到底孫國慶是誰下的手,已經成為上個世紀的疑案,
說起來這些都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往事了,但是這麼多年以來,肖大剛卻混的並不是很出色,依然在靠倒賣車票,仙人跳敲詐錢財,錄像廳按摩房這些小玩鬨賺錢,手底下一幫青皮無賴,也都是三四十歲的老混混了,
道上人都說肖大剛是個捧著金飯碗討飯的傻逼,但是他自己卻不這麼認為,依然覺得自己是牛逼哄哄的大剛哥,火車站一帶全罩,所以當劉子光沒大沒小喊他剛子的時候,他很震怒,
虎老不倒架,再怎麼說大剛哥也是成名十幾年的人物了,江湖小輩現在一點規矩都不懂了麼,肖大剛慍怒道:“你叫劉子光,”
“光哥的名字是你喊的,”貝小帥袖子一抖,片刀在手,就要衝過來劈肖大剛,卻被劉子光伸手攔住,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遠處的警察,說:“肖大剛,今天這個事你得給我個說法,”
肖大剛也不想在出站口打架,那樣圍觀的人太多,不好發揮,他一甩下巴,說:“走,那邊說話去,”
一群人離開人流洶湧的出站口,來到火車站旁邊的一條僻靜的巷子裡,道路上汙水橫流,小旅館的門緊閉著,隻有幾家掛著紅燈和溫州發廊字樣的窄小門麵開著,看到有人過來,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剛想出來招呼,卻又縮了進去,關上了門,
肖大剛一邊走一邊偷偷給手下打著手勢,讓他們喊人過來幫忙,他料定劉子光他們三人剛從火車上下來,身上肯定不會帶家夥,不如趁這個機會把這三個家夥乾趴,閻金龍那五十萬懸賞不就到手了麼,不就可以把自己那輛九七年的老桑塔納給換了麼,
一群人在小巷裡站定,氣氛非常壓抑,連路過的野貓都掉頭跑了,肖大剛和他的幾個手下抱著膀子,冷冷看著劉子光,大剛哥捏動指節,啪啪的響,
劉子光也不搭話,上去就是一記大耳帖子,抽的肖大剛一個踉蹌,他再怎麼想也沒料到對方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而且還是打臉,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這幫高土坡的小家夥是一點沒把老前輩放在眼裡啊,怪不得人家閻金龍要滅了他們呢,今天這個場子要不找回來,以後就彆在火車站混了,肖大剛伸手握住了腰間暗藏的九節鞭,還沒抽出來就覺得脖子上一冷,鋒利的鋼刀已經架在他的下頜處,
“我操,這才出去幾天,你們就狂的沒人形了,還敢和光哥單挑,我一個人就廢了你們幾個,“貝小帥怒罵道,
肖大剛的手下剛要撲上來,卓力往前一站,聊開了上衣,露出腰帶上彆著的手槍,幾個混混當場就急刹車了,麵麵相覷,這幾個小子還真是牛,坐火車都敢帶家夥,
卓力一甩頭,牙縫裡迸出一個字:“滾,”
幾個人看看刀架在脖子上的肖大剛,沒敢說什麼,扭頭跑了,
劉子光擺擺手:“小貝閃開,”
貝小帥收刀站到一邊,劉子光上前,盯著肖大剛的眼睛說:“江北市沒人敢欺負我劉子光的兄弟,沒人,”
說完一膝蓋頂在肖大剛肚子上,疼得他倒在地上身子彎的如同熟龍蝦,幾個背著行李的高土坡小弟此刻眼淚都嘩嘩的,哽咽道:“劉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