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子光返回市內。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野豬峪這塊地方實在偏僻。說發展旅遊資源不是一句空話的事情。起碼要修建能通汽車的鋼架橋梁和縣級公路才行。但是修建了鋼架橋和柏油路的野豬峪還是野豬峪麼。整日充斥著遊客的大山還能保持山清水秀的原貌麼。到底是要發展經濟還是保持本色。這是一個問題。
劉子光走後。鄉裡來人把老程頭叫到鄉政府。幾個縣裡來的乾部坐在辦公桌後麵抽著煙。談笑著。等他們談完了。才抬頭問道:“你就是野豬峪的程拴柱。”
老程頭說:“俺就是。”
乾部說:“縣裡幫你們七十歲以上的老人辦了醫療保險。你來簽個字吧。”
老程頭說:“俺不識字。”
乾部相視一笑。說:“按手印也行。”
老程頭說:“俺有圖章。”
乾部們更開心了。說:“蓋章也行。”
老程頭就拿出一方小小的玉石私章來蘸了點印泥。在那張打印好的法律文書上蓋了下去。乾部們把紙收好。擺擺手說:“你回去吧。”
老程頭趕了幾十裡山路。口乾舌燥的很。走到院子裡找了個水龍頭喝涼水。聽到身後乾部們的笑聲:“走。野味居吃山雞去。這回得試試公證處同誌們的酒量。”
……
縣委辦公樓。唐副縣長拿著一張經過公證的委托書匆匆走向張書記的辦公室。在樓梯口附近正遇到張書記的秘書。兩人點頭致意。秘書說:“張書記有客人哩。”
唐副縣長心裡有數。便在陽台上等了一會兒。和秘書抽了支煙。閒聊了幾分鐘後。見張書記的辦公室裡走出了一個穿西裝戴金鏈子金戒指的漢子。一看就是搞建築的。那人熱情的和張書記握手告彆。說:“紀念碑的事情交給我好了。管飽按時完工。質量過硬。”
等那人走了。唐副縣長和秘書這才走進辦公室。秘書很隨意的將放在牆角的一個不起眼的編織袋提起來放進了內室。張書記說:“這個老錢。又送了一堆土產過來。沒辦法。你嫂子就喜歡這一口。”
唐副縣長心知肚明。這個所謂的老錢三年前還隻是個包工頭。自打靠上張書記這棵大樹之後。光是承建市民廣場和縣委大樓兩個工程。就變成了億萬富翁。其中奧秘地球人都知道。他也不點破。隻是淡淡笑了一下。岔開話題。拿出那張委托書說:“簽下來了。回頭讓縣司法局找幾個律師和日方接洽一下。捐贈的事情我們就直接代理了。”
張書記拿過來看了看。讚揚道:“辦得好。”
正說著。秘書推門進來。說:“省裡打電話來。說省委黨校有個貧困縣領導培訓班。要求張書記參加。傳真已經發過來了。”
張書記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準備一下。等我這邊事情安排好馬上動身。”
當天下午。張書記把老錢送來的五十萬現金彙給了在澳洲的兒子。然後才乘坐著一輛豪華MPV前往省城。對於此類培訓班張書記向來是很熱衷參與的。不在於能學到什麼東西。而在於能結交到什麼朋友。通常一起學習的同學們都是各地的一把手。弄個同窗之誼。以後辦事也方便。黨校這些教授也都是手眼通天的角色。把他們巴結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上課考試。都有秘書代勞。誰還真上學啊。
晚上八點。張書記抵達了省城。按照慣例是要下榻在五星級大酒店的。汽車停在停車場。張書記在秘書、司機和公務員的陪伴下走進了酒店大堂。先坐在大堂沙發上。等秘書去辦住宿手續。
大堂音樂噴泉旁有張小圓桌。旁邊坐了四個穿西裝的男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張報紙。翹著二郎腿。似乎在等人的樣子。看到張書記一行人進來。就放下報紙過來問道:“請問您是南泰縣來的張克傑書記麼。”
張書記看對方衣著得體。還以為是兄弟縣市的同學呢。笑咪咪的答道:“是我。”
對方微笑著掏出證件說:“省紀委的。你涉嫌違紀。被雙規了。現在跟我們走吧。”
張書記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搖晃了兩下差點栽倒。腦子裡隻有四個字:調虎離山。紀委的工作人員很自然的上前攙住他。將他扶出酒店大門上了一輛麵包車。同時他的秘書和司機也被人控製起來。
來到紀委安排的雙規地點。張書記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一些。他打定主意。打死不鬆口。可是人家似乎並沒打算對他用什麼大刑。隻是隨手將一堆照片和單據複印件拋到了他的麵前。
張書記撿起來一看。冷汗頓時下來了。他兒子和女兒在澳洲住宅、汽車的照片。和自己的通話記錄。保時捷的訂單。二奶的照片。殘疾私生子的病曆。自己的秘密存款。是用什麼假名字。存在什麼銀行裡。有多少錢。
最讓他心驚膽戰的是。居然有一張今天上午錢老板提著裝滿五十萬現金編織袋走進自己辦公室的照片。
此刻他知道。全完了。根本不用自己招供。人家與已經全掌握了。
昔日威風八麵的縣委書記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了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