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雪一臉的驚詫。劉子光反應挺快:“沒事。你爸和我說你上大學以後的事情呢。讓我有空去學校看看你。”
溫雪多麼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也不點破。默默地撿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進廚房去了。不大工夫端出來幾個熟菜。打開兩瓶啤酒。放上兩個玻璃杯子。然後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氣氛有些尷尬。劉子光轉移話題問道:“老溫大哥。剛才你說等賠償款到位就存下來給小雪當學費。難道說拆遷賠償款到現在都沒付清麼。”
老溫說:“是啊。隻付了七成。剩下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劉子光皺眉道:“董事會研究決定全部一次性付清的。怎麼政策變了。”
老溫說:“我們也不清楚。都是相信你。才第一批簽協議搬家的。聽說後街的人拿不到足額補償。又開始鬨了呢。還有夜市上那些門麵房的業主。都擰成一股勁不願意搬家呢。”
一股不安的情緒浮上心頭。劉子光忽然想起。已經很久沒和李紈聯係了。這些日子不是在野豬峪忙碌就是奔波於購買飛機的事情。根本沒時間過問家裡拆遷的大事。以至於連情況都不掌握了。
按照李紈的個性。答應的事情絕不會輕易變更。除非資金上出現大的缺口。或者說有強大的外力因素介入。才有可能拖延發放拆遷戶的賠償款。大開發的失敗猶在眼前。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找不自在啊。
“老溫大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喝。”劉子光起身要走。老溫挽留道:“飯都燜上了。吃了再走吧。”
“真的不了。我得趕緊落實一下拆遷賠償款的事情。這事兒急啊。這樣吧。下回我帶酒來陪你喝個夠。”劉子光將麵前玻璃杯中的啤酒一飲而儘。
見他決意要走。老溫便喊道:“小雪。去送送你劉叔。”
內室的門開了。小雪走了出來。平靜的將劉子光送下樓。當他跨上摩托車的時候。欲言又止的女孩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我爸爸是不是又發病了。”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劉子光決定說一個謊話:“他沒事。隻是擔心你上大學之後的事情。怕你被壞人欺負了。所以讓叔叔照顧你。”
小雪歪著頭看了看劉子光:“真的。”
“真的。”劉子光信誓旦旦的說。心裡卻有一絲酸楚。老溫的身子骨太弱了。換腎手術更傷元氣。或許真的如他所說。命不久矣了。但是在即將麵臨高考的小雪麵前。他卻隻能隱瞞真相。
“嗯。我相信你了。”小雪說著。竟然跳進了長江750的挎鬥。說:“我送你。”
劉子光苦笑。又不是不認識路。還讓她送。待會還不是又要反送她回來。
“小雪。你上樓陪爸爸去吧。叔叔不用你送。”
小雪卻搖了搖頭:“要的。我帶你去看一個地方。相信你一定有興趣。”
“好吧。你領路。”
……
五分鐘後。長江750停在了夜市一條街上。這裡是高土坡的北部地域。最靠近市中心。有一溜沿街的門麵房。居民樓也都是那種解放前就住在這裡的本地土著。大多加蓋了二三層樓。麵積很大。拆遷難度很高。
劉子光所住的大雜院已經搬空了。但是這邊臨街的門麵卻依然住著人。儘管道路已經阻隔。水電已經斷絕。但是牆壁上卻寫著“照常營業”的字樣。依稀可以看到商店裡貨架上的東西琳琅滿目。有人坐在門口一臉的警惕。門框上還掛著白色的橫幅。上麵用醒目的黑字寫著“誓死保衛家園。”
一條街上至少有四五家這種門麵還在營業。當然也有不少已經搬空。門上掛著鐵鎖。一間二層樓大門上掛著“至誠集團動遷指揮部”的牌子。幾個頭戴安全帽身穿迷彩服的人蹲在門口抽著煙。腰上還懸著橡皮棍。仔細一看。右臂上似乎還掛著紅星保安的盾形臂章。
“小雪。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劉子光頓時恍然大悟。女孩子很含蓄的提醒自己。至誠集團和大開發。隻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嗯。叔叔你忙吧。我回去了。”小雪從挎鬥裡出來。整整衣服回家去了。
劉子光把摩托車停在路邊。摘下墨鏡走了過去。幾個保安看見有人過來。警惕的站了起來。伸手攔他:“你是乾啥的。拆遷區域不許入內。”
劉子光說:“我是乾啥的。我還想問你是乾啥的呢。我怎麼不認識你們。”
保安們看他口氣挺大。便回頭喊道:“經理。有人來搗亂。”
話音剛落。便從屋裡出來一個男子。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黑色緊身T恤下是鼓脹的腱子肉。眉眼之間似乎有些熟悉。他用冷峻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劉子光。冷冷的問道:“你哪個單位的。”
劉子光說:“我是劉子光。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敢掛我紅星公司的臂章。”
那人不搭話。從牛仔褲的屁股兜裡摳出一包希爾頓來。用從腰帶上皮匣子內取出ZIPPO火機。耍了個酷酷的動作用小拇指打著火點上煙。深深抽了一口說:“你就是劉子光。我是尹誌強。拆遷公司的頭兒。”
怪不得眉眼看起來有些眼熟。原來是尹總的弟弟啊。不過看他的意思。似乎對自己很有敵意啊。那些掛紅星臂章的保安們。也橫眉冷目站到了尹誌強背後。抱著膀子瞪著劉子光。如臨大敵一般。
劉子光說:“我不管你是誰的兄弟。我限你一分鐘之內。讓你的手下把紅星的臂章給我摘了。”
尹誌強冷笑:“我要是不答應呢。”
劉子光和藹的笑著:“你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