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部長走出汽車的時候,步履已經有些蹣跚了,但是他依然以一個老共產黨員堅定的信念支撐著自己,用顫抖的手掀開死者的衣服,在前胸位置找到一個明顯的胎記,
楊部長沉痛的點點頭:“是楊峰,”
“楊部長,請節哀……”一幫警察摘下了警帽,神情都很黯然,
“我隻有一個要求,儘快將凶手繩之以法,還江北市民一個平安放心的社會環境,”楊部長緩緩說完這句話,便上車離去了,
接到通報的刑警迅速趕到現場,兩具屍體停放在碼頭的水泥地上,上麵蓋著彩條布,雖然是初夏的季節,但是天氣已經很熱,一群綠頭蒼蠅嗡嗡的圍著屍體打轉,腐臭的氣味飄出去很遠,幸虧這是在碼頭邊,魚蝦腐敗的氣味能遮掩一下,若是放到車裡,怕是能熏死人,
刑警二大隊的大隊長韓光跳下汽車,看到碼頭邊圍攏的看熱鬨人群,立刻皺了皺眉頭,吩咐道:“小王,帶幾個人去把群眾疏散一下,像什麼樣子,”
然後低頭看了看地上被彩條布蓋著的屍首,猛地掀開彩條布,一股腐臭撲麵而來,他卻紋絲不動,說:“對,是失蹤通報上的兩個人,初步看是槍擊身亡,女屍背部中彈,男屍後腦中彈,被江水泡了太長時間,很多線索已經消失了,可惜,”
屍體的味道很大,刑警們都捂著鼻子不願意靠近,韓光反而蹲了下來,用手去撥弄女屍背部的彈孔,
“韓大,”胡蓉遞過來一雙橡膠手套,
韓光嚴肅的擺擺手:“戴手套的話,手感不清晰,”
同事們看到韓光將沒有保護的手指探進被江水泡的發白的傷口中,都忍不住一陣乾嘔,胡蓉也覺得胃裡的東西往上湧,但是刑警的榮譽讓她堅持了下來,繼續站在原地幫韓光打下手,
“找到了,就是這個東西要了她的命,”韓光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間夾了個小巧如花生米大小的金屬物體,前頭已經變形,但隱約可以辨認出是圓柱形狀,
“九毫米巴拉貝魯姆子彈,打到了肺部,一槍斃命,暫時就這些,剩下的等法醫解剖了再說,”韓光接過胡蓉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下令道:“九毫米手槍,這是一個線索,”
胡蓉點頭道:“現在社會上泛濫的多是從西南邊境走私的蘇式軍用槍械,其中又以7.62毫米口徑的槍支居多,使用九毫米子彈的人很少,我的意見是,先從失蹤軍警製式槍械入手,然後再集中力量查社會上流散的走私槍支,通過對比彈道,一定能查出真凶,”
韓光說:“小胡你的辦法很穩妥,但是你想過沒有,罪犯很可能已經將槍支拆散銷毀,那我們怎麼破案,”
胡蓉低頭沉思,
韓光說:“用槍的人才是關鍵所在,誰有動機殺害死者,誰下手這麼狠辣,誰擅長使用槍械,槍法精良,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胡蓉繼續咬著嘴唇不說話,韓大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句句都指向劉子光,隻有他符合所有條件,
此前楊峰多次出手,逼得劉子光旗下酒吧網吧全都關門大吉,幼兒園也差點鬨出食物中毒事件,最出格的是,居然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火上澆油,差點把劉子光的母親撞死,在這種情形下,向來不肯低頭的劉子光又怎麼會吃啞巴虧,他做事縝密果決,該出手時絕不含糊,尤其是涉及到自己親近的人的時候,而且他槍法精準,堪比神槍手,交友廣泛,三教九流狐朋狗友到處都是,不難接觸到槍械,
愚蠢的楊峰一步步逼近劉子光的底線,最終造成了自己的殺身之禍,這樣的解釋似乎相當的合理,但是胡蓉卻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劉子光雖然貌似粗魯率直,但絕對是個粗中有細的人,這個節骨眼上殺楊峰,那不是告訴全世界,人是我殺的,來抓我吧,以他的智商,隻會借刀殺人,或者用稍微緩和一些的手段,把楊峰徹底玩殘,才是他的風格,如此乾淨利索的殺人,還附帶打死一個無辜女子,確實不是劉子光的作派,
“韓大,這案子要麼非常簡單,要麼極其複雜,”胡蓉囁嚅著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她現在有著刑警之花的美譽,但是畢竟還年輕,手上沒有直接破過像樣的大案子,在韓大麵前說話未免沒有分量,
韓光卻深以為然:“確實有些不通情理的地方,如果我是他,就會製造出一個交通意外現場,或者把是罪證處理的更完美一些,這樣直白的殺人拋屍,未免太沒有技術含量了,不像他的做法,”
胡蓉明白,韓大口中的“他”指的不是彆人,正是劉子光,對於這位江北黑白兩道躍起的大明星,韓光可沒少做研究,光是案卷就積攢了一櫃子,
“或許……另有隱情呢,”胡蓉來回踱了兩步,忽然說:“那個未成年的肇事司機是關鍵,如果這是一個局,那他就是最薄弱的部分,”
“對,立刻保護於小同,”韓大毅然下令,
話音剛落,胡蓉就跳上大切諾基,迅速發動掛檔加油,警車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馳出去,向著市區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