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頭眼中閃過一絲惋惜,大手一揮,洪亮的嗓門喊道:“預備役也是兵,坐下喝酒,”
老將軍家裡的桌椅板凳都是結實的實木製品,支起桌子,擺上板凳,公務班的小勤務兵們把四個盤子八個碗擺上,沒啥精巧的菜式,都是實打實的硬菜,整雞,整魚,肘子、牛肉,還有花生米、皮凍、拌黃瓜、鬆花蛋等涼菜,其中一大盤是油炸的金黃香酥的金蟬幼蟲,據說是頭天夜裡老將軍打著手電筒帶著勤務兵親自在院子裡挖的哩,
關濤把深藏在地窖裡幾十年的陳釀茅台拿了出來,整整一箱子好酒啊,紙箱子上麵的字體還是那種已經不再使用的超級簡體字,印著軍供的字樣,
老將軍拿著酒瓶說:“這酒還是當年打越南小霸的時候準備的,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真是彈指一揮間啊,來,小濤,給你程爺爺滿上,”
關濤接過酒瓶,用菜刀撬開瓶蓋,一股醇香飄了出來,沁人心脾,到底是陳年佳釀,倒出來都掛杯,堆在酒杯裡竟然不溢出來,
老將軍又大發感慨道:“當年中央點了許世友的將,讓他指揮自衛反擊戰,許和尚好酒,挑選部將也是拿酒量當衡量標準,那一場真是喝的昏天黑死,事後我足足醉了三天三夜啊,不過這酒醉的值,能帶兵上前線乾他娘的,彆說醉三天三夜了,就是醉死了都值,”
關濤跟著吹捧道:“電影《高山下的花環》你們看了沒有,裡麵的雷軍長就是以我爺爺為原型的,”
“又胡扯,我哪有雷軍長那個覺悟,那是以54軍張師長為原型的,”老頭立刻糾正道,
“可是我大伯不是犧牲在越南前線的麼,”關濤堅持道,
老將軍望了望牆上掛著的相框,黑白照片中那個年輕英武的軍人還穿著65式軍服,一顆紅星兩麵紅旗,簡單樸素威武,看眉眼很有關家人的神韻,
“高遠是我關山海的好兒子,他死的壯烈,死的光榮……不提那個了,來,喝酒,” 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眾人也都舉杯乾了,皮天堂還恰到好處的趁了一句:“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沒有高大伯他們的犧牲,哪有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
關山海看了皮天堂一眼,心說孫子交的這些社會上的狐朋狗友,還挺會說話的,
正喝著,外麵傳來汽車刹車的聲音,一輛軍綠色的猛士越野車停在了門口,一個身手矯健的軍人跳下車來,人未到,聲音先到:“爺爺,我回來了,”
大門打開,關野少校出現在門口,一身合體的陸軍常服,帽子夾在腋下,腰杆筆直,手裡還提著行李袋,堅持不讓勤務兵幫自己拿,
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回家,關山海非常高興,站起來說:“回來的好,快把東西放下,吃飯,”
關野一眼就看到了劉子光,兩人四目對視,劉子光微微點頭致意,細微的動作自然被目光如炬的老將軍注意到,
關野把行李放下,洗了個手就過來坐下了,笑道:“今天家裡有客人啊,哥,你給我介紹下,”
關濤剛要說話,關山海先開口了:“這位老爺爺,是你爺爺的老排長,當年打過鬼子的英雄,你喊程爺爺就行,這兩個是你哥哥的朋友,”
關野站起來很恭敬的喊了一聲程爺爺好,又給程爺爺端了一杯酒,小輩姿態做的很足,隨後他笑道:“爺爺,這個哥們就是我給你提過的神槍手,劉子光,”
劉子光謙虛道:“瞎打的,不作數,”
關山海卻眉毛一揚道:“能用戰防槍打出這個成績,不簡單,”
關野解釋道:“我爺爺他們那時候也有12.7的步槍,不過是反坦克用的,據說那東西隻能打兩槍,左肩膀一槍,右肩膀一槍,然後就進野戰醫院了,”
眾人就笑,涉及到軍事方麵的東西,他們都不大能插得上話,
關山海說:“槍法如此出眾,呆在預備役裡訓練民兵未免可惜了,虎頭,你給羅克功推薦了麼,”
虎頭是關野的小名,他答道:“我給羅副司令寫過報告了,還沒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