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周文哪裡都沒去。就在家裡洗衣服打掃衛生做飯。晚飯是在家吃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頓團圓飯。第二天一早。周文坐上了去南泰縣的第一班長途客車。
回到縣政府之後。周文敏銳的察覺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變了。甚至連以前瞧不起自己的那些資深秘書們都很熱絡的和自己打招呼。進了辦公室。發現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連玻璃都擦過了。
剛坐下沒多久。唐縣長就來了。很隨意的說道:“小周昨天回家也不說一聲。你嫂子在香港買了幾個打折的皮包。早想讓你帶給弟妹的。我這個腦子啊。總是忘事。回頭跟我回家去拿。彆忘了啊。”
周文馬上很熱情的答道:“唐縣長你太客氣了。嫂子也真是的。那麼遠還捎東西來。”
“什麼話。咱之間啥關係。對了。下午省裡來人。你準備一下。陪同領導視察水災情況。”
“好的。我記住了。”
到了下午。縣委縣政府的頭頭腦腦全都出動了。到高速公路出口去迎接省裡來的領導。周文作為縣長助理被安排和唐縣長同乘一輛車。這段不長的旅途上。唐縣長又費儘心思和周文加深感情。就差拜把兄弟了。若是初入官場的小青年肯定不是極其反感就是被蒙蔽。但周文畢竟是在官場上曆練了多年的乾部了。自然可以從容應對。絲毫也沒有記恨唐縣長的意思。
在高速公路南泰出口。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省裡的車隊才來到。見到縣裡這副陣仗。車隊竟然理都不理直奔縣城而去。搞得唐縣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忽然他的手機響了。是市長秦鬆打來的。用責備的口氣說:“省裡三令五申不要迎來送往。你怎麼就記不住。跟上。去大河鄉重災區。”
唐縣長長出了一口氣。趕緊招呼眾人上車。緊跟著省裡的車隊。浩浩蕩蕩開往洪災嚴重的大王鄉。
鄭書記視察和旁人不同。他根本不按照地方官員計劃好的線路走。想到哪裡就去哪裡。說停車就停車。喜歡深入群眾。調查第一手資料。聽說上次在某煤礦視察的時候。礦長找了一些乾部充當群眾演員。結果卻被火眼金睛的鄭書記發現這些所謂第一線礦工的指甲縫裡沒有煤灰。結果搞得很難看。那個礦長當時就被免職了。
好在周文前期的措施得力。受災群眾都被安排在鋼筋水泥的鄉政府禮堂裡。鄉裡預備了米麵油鹽柴火被褥。生活還算能過得去。
車隊在大河鄉政府門口停下。鄭書記一行下車慰問受災群眾。省委書記駕臨地方。身邊簇擁著的都是省市官員。唐縣長這種級彆的官兒隻能在外圍跟著走動。此時天上又飄起了細雨。秘書們紛紛撐開雨傘。遮在倒背著雙手。大腹便便的領導們頭上。隻有鄭書記從隨員手裡拿過一柄折疊傘。撐開。自己打著。
領導們就都覺得臉上發燒。悄悄接過了秘書手裡的傘。繼續跟著鄭書記視察。
視察很快結束。鄭書記在鄉政府召開現場辦公會。要求救災物資儘快到位。難民們被刮倒的房子。也要儘快蓋起來。要保質保量。不能搞豆腐渣工程。
提到豆腐渣工程。唐縣長臉上就一陣發燒。紀念碑的事情可是搞得自己灰頭土臉。幸虧被抓記者已經放回去了。該走的關係也走了。要不然這回搞不好自己也要被就地免職。
鄭書記又簡單提到了前段時間在南泰縣發生的群體事件。並且作出指示。一定要嚴懲當事人。深挖案件。不能讓毒奶粉重現人間毒害大眾。唐縣長的心頓時懸了起來。那個謝玉強被釋放之後就去了廣東。怕是不大好抓了。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太過低估網絡輿論的力量了。要知道這件事縣裡可是下了死命令捂蓋子的。甚至連縣裡的寬帶都為此停了好幾天。沒想到還是泄露出去了。不用說肯定是相關視頻在網上流傳。才傳到鄭書記的耳朵裡去的。
好在鄭書記沒有追究某個人的責任。話鋒一轉就過去了。他講話不多。不喜歡說空話套話。每一句都落在實處。他講完之後。才由市委李書記介紹南泰縣的官員們。本來這種級彆的會見沒有科級乾部什麼事的。但昨天淮江日報頭條市裡領導也是看了的。大家自然心照不宣的做了安排。
“這位是縣長助理兼旅遊局長周文同誌。”李書記向鄭傑夫做著介紹。
周文趕緊伸出手來。在他的想象中。鄭書記可能會拍著自己的肩膀上:“小夥子。你就是那個拚命三郎吧。”
或者上下打量自己一番。說:“後生可畏啊。我們黨就需要這樣的青年乾部。”然後大家一起鼓掌。
當然這僅僅是周文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實際上鄭書記的目光並沒有在周文臉上停留哪怕多一秒鐘。他隻是禮貌性的和周文握了一下手。就轉到下一個人去了。
心裡一陣失落。周文很快把這種沮喪的心情掩飾起來。又跟在了唐縣長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