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當年的事情,老媽也是一臉感慨:“多好的一對啊,硬生生被拆散了,從那以後,陸天明當兵走了,衛淑敏也去了省城進修,從此勞燕分飛,天各一方,”
劉子光問:“你咋知道他倆沒暗地裡聯係,說不定藕斷絲連呢,”
老媽一撇嘴:“那時候又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QQ,打個長途電話還得讓人去車間找,哪有現在這麼方便,他倆家裡長輩文革時期結下世仇,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化解的,唉,造孽啊,不說了不說了,”
“媽,說說嘛,閒著也是閒著,我想聽,”
難得和兒子坐在一起嘮嗑,於是老媽又談起了當年的事情,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晨光廠的實習工人陸天明和紅旗廠中專剛畢業的女技術員衛淑敏談起了戀愛,這本來是挺好的一樁姻緣,卻因為雙方家長在十年動亂時期的宿怨而不得不一刀兩斷,後來陸天明一當兵就是二十幾年,在外地成家立業生了兒子,連春節都不回家過,衛淑敏也嫁了人,也是廠裡的工程師,後來車間事故掉在鋼水裡死了,衛淑敏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還當上了廠裡的副總工,作為一個弱女子,一步步走過來真的很不容易,
“明叔的老伴也去世了,我看撮合撮合他倆,倒是一段佳話,”劉子光一臉憧憬的說,
“那敢情好,你要是有這個心,媽給你幫忙,”
“那個衛總工的電話地址有麼,”
“手頭沒有,不過可以找人打聽打聽,”
“媽,你們廠現在到底怎麼樣,”
說到廠子,老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連語氣都沉痛起來:“廠子垮了,連低保都發不出來,重組重組,越組越垮,咱們紅旗鋼鐵廠五八年上馬,蘇聯專家參與設計,幾千工人在淮江邊上的荒地裡住草棚子,風餐露宿爬冰臥雪,才把鋼鐵廠建起來,整整一代人的心血啊,說完就完了,想想都讓人落淚,”
“那廠裡工人都乾什麼去了,”
“還能乾什麼,打點零工養家糊口,有本錢的就做點小生意,有力氣的就去拉三輪,送純淨水,或者掃大街,修自行車,看夜值班,反正能什麼能吃上飯就乾什麼,前段時間車禍死的那個大姐,不就是我們廠的同事麼,可憐她孩子還在上大學,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就這麼去了,”
屋裡的凝重起來,剛回家的老爸感覺氣氛不對,嗬嗬笑著問道:“你們娘家說啥呢,怎麼眼淚都下來了,”
老媽說:“說我們紅旗廠的事兒呢,對了,你們晨光廠最近咋樣了,”
“蒸蒸日上,出口非洲的訂單正在加班加點趕工,估計明天下傍晚就能出來,要不是等那批鋼材,今天就能好,一萬把工具刀而已,這要擱以前,咱廠連正眼都不會看,咱晨光廠是乾什麼的,連裝甲車都能生產……”
“好了好了,飯在鍋裡,自己盛了吃,彆在這吹牛了,”老媽沒好氣的把老爸打發走,又問兒子:“光啊,能不能想點辦法,讓咱紅旗廠也活過來,這麼多人拖家帶口的,過的不易啊,”
劉子光說:“媽,我正有這個打算,不過隻是初步設想,八字還沒一撇,您千萬彆到處亂說,”
“這孩子,媽心裡有數,”老媽臉上微笑綻放,兒子神通廣大,他答應的事情,準能辦到,
……
第二天,劉子光先去晨光廠找陸天明,對關於向紅旗廠注資的問題做了進一步的可行性探討,然後兩人驅車前往紅旗廠找相關負責人做初步接觸,
紅旗廠同樣位於淮江邊上,取得是水路運輸的方便,不過由於企業本身帶有一點汙染性質,所以當初選址的時候距離城市較遠,當年工人們上下班都是要坐通勤車的,現在城市規模擴大了,紅旗廠也從偏遠郊區變成了城市邊緣,
隔著很遠就能看到鋼鐵廠的建築物,高爐、煙囪、冷卻塔,充滿了力量美感的鋼鐵建築比比皆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工業的偉大與壯觀,並且為之歎為觀止,
紅旗廠的管理很鬆懈,門口基本沒人過問,劉子光的汽車長驅直入,在廠區坑坑窪窪的主乾道上行駛著,兩旁的樹木上落滿了塵埃,連綠葉都變成了灰色,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味道,所以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讓人的心也變得灰暗起來,
廠辦公樓是一棟貼著馬賽克,爬滿藤蔓的高大建築,看造型還是八十年代最新潮的設計,地上鋪著水磨石,鐵框窗戶刷著綠色的油漆,走廊裡光線黯淡,每個辦公室門口都有一塊木牌子,上麵有黑油漆寫著科室的名稱,
找到總工辦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答應,於是找到辦公室問衛副總工去哪裡了,辦公室裡一個正在織毛衣的大姐熱情的告訴他們:“衛總在後門,”
“後門,”陸天明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