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淑敏苦笑一聲:“天文數字。無法估計。投資重組的口號喊了多少年。越組越差。工人們都怕重組這兩個字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小步快跑。兢兢業業。先把肚子填飽再提其他事情。”
陸天明點點頭:“懂了。現在注資和重組對紅旗廠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們需要的不是魚。而是魚竿。”
“對。工人對任何改變國企性質的注資和重組都抱有抵觸態度。這也是上次的重組造成的惡果。我們的礦山和煉焦廠。就像變魔術一樣消失了。廠裡一分錢都沒拿到。玄武集團空手套白狼。一下子侵吞了數億的國有資產。這場官司到現在還是無頭案。”說到這裡。衛淑敏深深歎了口氣。
“但是盲目的抵觸是不對的。想盤活老企業。必須重組。”一直不吭聲的劉子光忽然插嘴道。
現在衛淑敏猜出劉子光的真實身份了。他一定是陸天明的助理。而且是MBA畢業的高材生。因為他身上企業家的氣場。並不比陸天明差。
“我想和你們廠的廠長談談。當然。我代表的是晨光機械廠。”陸天明說。
正好馬大姐推門進來。啞然失笑道:“我們衛總就是紅旗廠當家的啊。”
陸天明頓時驚呆了。衛淑敏含蓄的笑笑:“上星期任命的。紅旗鋼鐵集團常務副總經理。沒來得及通知你。不好意思。”
“那總經理是。”
“老傅。就是原來的總會計師。他身體不行。在省城養病。家裡就是我擔待著。”衛淑敏說的輕鬆。但是陸天明可以想象她肩膀上的重擔。紅旗廠的規模比晨光廠更大。養活的嘴更多。問題也更麻煩。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真的很難想象從前那個溫柔羞怯的年輕女技術員。竟然會變成雷厲風行。不畏艱險的企業老總。
“淑敏……這些年你怎麼過的。”陸天明還是真情流露。眼中儘是憐惜和痛心。
“日子就是這樣。熬一熬就過來了。”畢淑敏抱著膀子站到了窗前。天邊烏雲密布。一副山雨欲來之勢。
“女兒長大了。不用我操心。每天吃住在廠裡。看著一爐一爐的鋼水練出來。看著工人們開資後欣喜的麵龐。我就覺得這輩子活的不虧。你呢。老陸。”
“我。當了一輩子兵。好不容易回到地方上了。感覺辦企業比打仗還辛苦。還難……”
“聽說晨光廠在某位新廠長的帶領下起死回生。煥發了生機。我還以為是誰呢。沒想到竟然是你。你爸爸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兩人開始敘舊。劉子光就有些尷尬了。剛要推出去。馬大姐再次進來了。急促的報告道:“衛總。有上百人把北門給堵了。車進不來也出不去。您看怎麼辦。”
衛淑敏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他們會來這一招。這幫蛀蟲。買通門衛和過磅員。往廢鐵裡摻磚石瓦塊。數年來給我們廠造成了極大地經濟損失。現在斷了他們的財路就狗急跳牆了。哼。哪有這種道理。我這就給派出所打電話。”
說著就拿出手機開始聯係警方。幾個電話打下來。情況似乎不太妙。此時烏雲已經籠罩到了頭頂。狂風驟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得外麵的水泥地白花花一片。汽車的警報器也響了起來。衛淑敏麵前的兩扇窗戶被風吹的呼呼作響。但她依然屹立不動。任由風雨交加。
“什麼。讓我放人。他們打架鬨事你們不管。我們在廠區內正當防衛你們倒管起來了。這是什麼道理。”衛淑敏憤憤的掛了電話。顯然和警方溝通的不是很暢。
“馬大姐。打電話讓保衛科放人。”衛淑敏低聲說。女強人在風雨麵前也不得不低頭。
“這幫流氓。放了下回還鬨。”馬大姐不滿的咕噥了一句。轉身要去打電話。卻被劉子光攔住了:“等一下。衛總。對付黑社會我比較有經驗。不如讓我試試。”
“哦。是麼。你需要什麼協助。”衛淑敏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劉子光擺擺手。示意自己什麼都不需要。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給了卓力:“卓科長。兄弟單位有難。咱們晨光民兵營也該拉出來遛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