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哥們,”司機把鈔票拿起來遞回去,說道:“抓住那小子,好好地辦他,給咱開出租的出口氣,也給你們交警兄弟出口氣,”
劉子光笑笑,接受了司機的好意,把錢收回,繼續步行往前走,幸運的是,走了幾十米後,在路口發現了那輛奧迪車,
奧迪停在路邊,臧主任自己從裡麵打開門,從後座鑽了出來,趴在司機位子旁邊點頭哈腰說了些什麼,奧迪車絕塵而去,臧主任猶自在後麵揮手,隨後才拍拍屁股,把西裝褂子搭在肩膀上,領帶解下來塞在口袋裡,搖頭晃腦的在街上走著,首都的九月依舊酷熱,臧主任的白襯衣都被汗塌透了,看起來狼狽不堪,哪還有半分國務院大乾部的派頭,分明就是個拉保險跑街的,
劉子光一路尾隨,就見臧主任走到煎餅果子小推車旁邊,從口袋裡摳出幾枚硬幣,買了一個煎餅果子,蹲在路邊就狼吞虎咽起來,三兩口吃完,拿油手擦擦嘴,又在路邊電線杆子上蹭了兩下,這才哼唱著智取威虎山,一路遠去了,他根本也沒察覺身後有人跟著自己,
臧主任溜溜達達,上了一輛開往大興的郊縣長途汽車,破破爛爛的汽車晃悠了個把鐘頭終於到了地方,臧主任隨著人群走下汽車,白襯衣已經從褲子裡拉出來了,褲腳也高高卷起,看起來和當地環境已經融為一體了,他走到一處露天西瓜攤邊,熟稔的和瓜農打著招呼,挑了一個大小適中的西瓜,丟下兩塊錢就走了,路過亮著紅燈的洗頭房時,還充滿向往的往裡麵瞄了幾眼,
終於,臧主任走到一處出租屋旁,掏出鑰匙擰開掛鎖,哼著小調進了屋,剛要脫襯衣呢,忽見發覺身後多了一人,他也沒當回事,把汗臭哄哄的襯衣扒下來扔到床上說:“房租緩緩再交,這禮拜哥手頭緊,”
身後那人很客氣的答道:“沒關係臧主任,回頭您打個電話讓國務院辦公廳的同誌送幾百塊錢還不是小事一樁,”
臧主任一愣,脫口而出:“你認錯人了吧,”
“不能吧,我可是一路跟著您到大興來的,對了,一個煎餅果子管飽麼,”
臧主任有些尷尬,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歎口氣說:“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公安部正廳級偵察員,正在執行秘密使命,希望你能配合我,”
劉子光冷笑:“巧了,咱還是一個係統的呢,”說著抖出警徽在他麵前晃了一下,臧主任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小眼睛眨巴了幾下,又慢慢恢複過來,笑嗬嗬的說:“兄弟,彆鬨,自己人,”
“誰和你自己人,暫住證拿出來,”劉子光忽然變了臉色,指著牆角喝令臧主任蹲下,又掏出手銬晃著,臧主任無比熟練的抱頭蹲下,老老實實的說:“身份證在西裝口袋皮夾裡,暫住證過期了還沒辦,這些事兒都是老陳張羅的,我啥也沒乾啊,”
劉子光把臧主任的西裝挑了起來,這是一件新買的雅戈爾套裝上衣,薄型純毛料,看新舊程度應該是沒穿過幾水,並且剛剛熨燙過,與之相比,臧主任的皮夾子就寒酸了許多,是個地攤上買的山寨人造革貨,裡麵裝著身份證、月票卡,一張青年的照片,看模樣分明是臧春生年輕時候的翻版,還有幾張零錢,總額不超過一百,看來臧主任手頭緊倒也不是虛張聲勢,
抽出身份證一看,原來這位所為的臧主任大號叫做臧春生,是河北省保定市高碑店的農民,今年四十九歲,身份證上的藏春生一臉憨厚,看起來就像是個樸實的農民,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和眼前這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乾部怎麼也不像是一個人,
“暫住證都沒有,你丫就敢招搖撞騙啊,跟我走吧,到分局把這事兒徹底說清楚,”劉子光把手銬的齒輪擺弄的嘩啦嘩啦直響,嚇得臧春生趕緊求饒:“兄弟,真沒我什麼事,我啥也不知道啊,”
劉子光不為所動,讓藏春生穿上襯衣之後,動作麻利的將他拷了起來,正要拉他出去,臧春生撲通一聲跪下了,說求求你警官,能不能等我把兒子的學費交了再抓我,
劉子光閱人無數,這點真假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雖然臧春生好歹也算半個職業演員了,但是如果能把親情演繹到這份上,估計拿個金雞獎不成問題了,
“為了孩子,更不能招搖撞騙,”劉子光擺出一副鐵麵無私的表情,拉著臧春生出了出租屋,無視他的哀求,一路拉著他出了街口,卻沒有上停在路邊的警車,而是進了旁邊的二葷鋪,
“老板,來盤花生米,拍個黃瓜,炒個爆肚,再來個軟溜肉片,”劉子光示意臧春生坐下,又給他打開手銬,點著一支煙沉思了片刻,說:“談談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