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飯店。把這個好消息一說。頓時士氣高漲。歡欣鼓舞。保羅更是征求劉子光同意之後。打開酒櫃拿出香檳來慶賀。
難熬的夜晚終於過去。海上升起一輪紅日。新的一天開始了。儘管空氣中還彌漫著焚燒輪胎的味道。遠處還有槍聲回蕩。但是大家的心不再死氣沉沉。每個人都振作精神。打點行裝。扶老攜幼。將老弱病殘送上汽車。青壯年手持武器從旁護衛。車隊就要出發。保羅卻選擇了留下。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麼。”劉子光問他。
“我不能走。聖胡安大飯店有我的一切。我屬於這裡。”保羅平靜的回答道。
“那幫暴徒會殺了你的。”
“我是文度族人。所以不會有危險。”保羅淡淡一笑。第一次說出自己的民族。
劉子光重重的拍著他的肩膀。隻說了一個詞語:“保重。”
車隊浩浩蕩蕩的行駛在一片狼藉的聖胡安街頭。麵對這支多達數十輛汽車。千餘人的大部隊。一般的民兵組織根本不敢前來挑釁。稍大一些的民兵試探著進攻。卻被精準的射擊和劈頭蓋臉的禮花彈打退。
幾場小衝突之後。隊伍中出現了傷亡。但大家依舊咬緊牙關向機場方向努力前行。道路上橫著焚燒成鐵框的汽車。屋簷下吊著焦屍。所看到的一切觸目驚心。如果不是聖胡安大飯店庇護了他們。想必這些難民也會和他們一樣。被人虐殺後吊在屋簷下示眾。
推開汽車殘骸。搬走攔在路上的樹乾。車隊艱難的跋涉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中。忽然前麵出現一隊軍人。架設在皮卡上的大口徑機關槍朝天猛掃了一梭子。士兵們也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民兵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狂熱的叫喊著。揮舞著砍刀棍棒。敲打著戰鼓。民兵們也不是白吃乾飯的。這麼多卡耶族人藏在聖胡安大飯店裡。他們自然早就知道。等的就是這個引蛇出洞一網打儘的機會。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情況十萬火急。劉子光握著槍的手心都出汗了。麵對的是是正規軍隊加數千嗜血的民兵。己方卻隻有幾杆槍而已。那些拿著長矛的卡耶族青壯未經訓練。打起來肯定是一觸即潰。到時候自己隻能儘量保著醫療隊往外撤了。
又是一連串槍聲。政府軍士兵朝天鳴槍。製止了喧鬨。然後傳說中的庫巴將軍露麵了。他身穿迷彩服。腋下夾著手杖。臉上卡著大墨鏡。比電視中的形象冷酷多了。
庫巴的出現讓民兵們再度狂熱起來。數千人有節奏的拍打著雙手喊著口號。如癡如醉。庫巴許諾不追究他們殺人放火的責任。並且宣布這幾天搶劫的財物合法化。已經取得了暴民們的狂熱支持。現在隻要庫巴一句話。這些人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將軍從汽車裡鑽出來。隻是往這邊看了一眼。揮了揮手。就重新鑽回了汽車。劉子光知道。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回頭看了看方霏。方霏也正盯著他。四目相對。劉子光鎮定而堅毅的目光讓方霏心中大定。朝他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而難民們卻開始哭泣了。團團包圍之下。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就要慘死在文度族人的刀斧之下。此時都在做著臨死前的告彆。
白人們更是驚慌失措。本來說好今天就能逃出聖胡安的。哪知道半路居然遇上了堵截。這下可完了。覆巢之下無完卵。當民兵們發起衝鋒時。誰也不會管他們的膚色和國籍。
白人們都在默默念著上帝。醫療隊的同誌們卻平靜的可怕。能從千百人中選出來援外。自然都是各單位的人尖子。無論業務水平還是心理素質都很過硬。同誌們早已寫好遺書。此時統一交到了穀隊長手中。汪國忠還拿出一張紙幣放進信封。苦笑著說:“老穀。這個月的黨費忘了交……”
穀隊長將這些書信捆紮好。用防水塑料袋裝上。遞給了劉子光:“小劉。待會打起來你彆管我們。帶著方霏先走。有機會的話。把這個交給組織。”
劉子光接過塑料袋。鄭重的點點頭。穀隊長笑了笑。又從貼身口袋裡拿出一個造型精美的木頭梳子說:“我女兒下個月過十六歲生日。我這個當媽媽的預備好了禮物卻沒法親手交給她了。你幫我給她吧。再替我對她說聲對不起。”
說到這裡。幾個女孩子已經泣不成聲。劉子光緊緊握著梳子。心情沉重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戰鬥一觸即發。民兵們已經按耐不住殺戮的欲望了。聒噪聲震天動地。那種文度族土語中特有的卷舌音吼叫令人心神極度不寧。劉子光打開了步槍保險。隻要對方一開始進攻。他就會用一個長點射擊中庫巴的座車。爭取殺死總統。製造亂局。然後殺出一條血路來。
正當民兵們蠢蠢欲動之際。五輛法式潘哈德VBL裝甲偵察車呼嘯而來。鞭狀天線上飄揚著法國三色旗。頭戴貝雷帽的外籍軍團士兵露出半個身子。扶著機關槍虎視眈眈。
庫巴總統身為前政府軍上尉。深深知道法國外籍軍團的厲害。不用法國本土的部隊出麵。光是駐紮吉布提的第十三團出動兩個連就能把西薩達摩亞給滅了。在歐洲老牌強國的老牌勁旅威懾下。簡單交涉後他便迅速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撤軍。
一時間歡呼聲震天。所有人都高呼著法蘭西萬歲。撲上去狂吻那些外籍軍團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