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召鋼的妻子叫李燕。當年也是紅旗鋼鐵廠裡有名的美女。王召鋼那時候是車間裡的刺頭兒。三天兩頭糾纏她。後來有一次趁著下夜班。把李燕拖到樹林裡強奸了。可憐李燕一家人都是老實巴交的平頭百姓。顧著女兒的名聲。隻好破罐子破摔。把已經懷孕三個多月的李燕嫁給了王召鋼。
結婚沒多久。王召鋼就被警察抓走了。兩年勞動教養回來之後。女兒已經一歲半了。粉雕玉琢的可愛極了。王召鋼雖然是個混蛋。但是對女兒卻是極好。從幼兒園到初中。一直堅持送女兒上學放學。就怕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小流氓小混混欺負了女兒。
王召鋼的女兒名叫王嫣。無論性格還是相貌都象媽媽。今年十五歲了。出落的婷婷玉立。學習也很優秀。年年三好學生。這次中考還考上了省重點的江北一中。為此王召鋼很是得意了一段時間。見誰和誰吹。大家也都詫異。說就憑老王你這德性。怎麼生出來這麼好的閨女啊。每當聽到這話。王召鋼就嘿嘿的笑。
王家的房子是一套建於八十年代初期的樓房。一室一廳五十平方。房間給女兒當臥室和書房。王召鋼兩口子住在客廳裡。雖然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但一點也不敢委屈了女兒。名牌衣服鞋子、筆記本電腦什麼的。要什麼買什麼。兩口子把這輩子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女兒身上。
一夜無語。第二天一早。女兒穿著粉紅色的卡通睡衣從臥室出來。一眼就看見爸爸頭上纏著的帶血繃帶。小女孩頓時就把臉耷拉下來。咕噥了一句:“又和人打架。”
王召鋼陪笑著:“不是。昨晚喝多了。摔了一跤。”
女兒白了他一眼。走進洗手間刷牙洗臉。模糊的聲音傳過來:“就要去新學校報到了。以後再有什麼家長會之類的。爸你可千萬彆去。讓我媽去就行。”
“行。爸不去。不給你丟人。”王召鋼依然是一臉笑嗬嗬。他知道自己的城管身份給女兒帶來不少難堪。小女孩兒臉皮薄。正常。
女兒洗漱完畢。說是去找同學玩。穿的像個花蝴蝶似的就出門走了。妻子也去廠裡上班了。一直等到中午。王召鋼才套上製服。騎上電動車。直奔單位而去。
到了區城管執法局。就覺得氣氛不大對勁。鐘科長走過來。看也不看他頭上帶血的繃帶。低沉的說:“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王召鋼心中忐忑。跟著來到辦公室。就看到桌上放著薄薄一疊鈔票。
“老王。局裡決定把你。還有其他五名臨時工辭退。這是你最後一個月的工資。八百塊錢。你點一下。然後簽個字。”鐘科長說。
王召鋼愣了。勉強笑道:“鐘科長。這是怎麼回事。我沒犯錯啊。”
“我知道。這是上麵的意思。局裡大規模整頓作風。沒辦法。老王。咱哥們好聚好散。以後常來玩。”鐘科長站起來。拍了拍王召鋼的肩膀。眼圈有點紅。
“行。我懂了。”王召鋼拿起那最後的八百塊錢。簽了名字。和鐘科長握了握手就走出了辦公室。外麵幾個同樣被辭退的協管正在等他。
“此書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哥幾個。走。喝酒去。”王召鋼把衣服脫下來搭在肩膀上。故作瀟灑的走出了城管局大門。
中午找了家羊肉館。哥幾個好好地喝了一場散夥酒。最後王召鋼付了帳。回家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六點。胡亂吃了點飯就出去聯係老朋友找工作了。他們兩口子工資都不高。家裡基本沒什麼存款。女兒馬上升入高中。學費書費還有以後上大學的開銷。絕對不是個小數字。
可是聯係了一圈。幾個開店的朋友都不願意幫忙。王召鋼覺得奇怪。一打聽才知道。道上現在流傳開來。說自己和高土坡那幫人結了仇。誰也不敢用他。王召鋼哭笑不得。自己什麼斤兩還不清楚麼。高土坡那幾位爺混的都不錯。即便有冒犯之處。也不會和自己一般見識的。但是現在說什麼都白搭。他隻能黯然回家。
回到家裡。妻子瞥了他一眼。納悶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王召鋼說:“我辭職不乾了。免得以後給女兒丟人。”
妻子知道他死要麵子。也不揭穿。說道:“最近廠裡在招人。你要是想回去的話。我幫你問問。”
王召鋼說:“紅旗廠我是早就乾夠了。在外麵隨便乾點什麼都比當翻砂工強啊。”
妻子便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