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國資委辦公室。電話鈴突然鳴響。趙慶楠猛地撲過去抓起聽筒:“你好。”
“小趙啊。結果出來了。老李兩規了。你有個心理準備。就這樣啊。”
電話掛了。雖然結果不出所料。趙秘書依舊失魂落魄。本以為犯了錯誤的李治安能夠東山再起。現在看來已絕無可能。李主任已經被更高層麵的人放棄了。而自己這個副處級的秘書也到了仕途的終點。從今以後不會有任何領導會用自己。最好的結局是發配到某個清水衙門去吃閒飯。永遠不會再有往日的風光了。
趙秘書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支煙。打量著這間辦公室。或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坐在這裡了。想到這裡他心裡就刀絞一般痛苦。拿煙的手都顫抖了。腕子上的江詩丹頓也跟著亂晃。
最後還是無奈的站了起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拎著皮包。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兩個穿黑色西裝。領子上綴著紅色小徽章的人迎麵走了過來。向他出示了工作證:“反瀆局的。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該來的終於來了。領導和秘書唇亡齒寒。領導出事。秘書往往是突破口。司法機關又怎麼會放過他呢。
……
省城整容醫院。李主任忐忑不安的躺在病床上。剛才給自己算了幾卦。結果都很不好。果不其然。房門打開。護士帶著兩個麵容嚴肅的男子進來了。
“李治安。我們是紀委的紀檢人員。現在對你實行雙規。”
“我有病。還在住院。”李治安徒勞的求饒道。
“我們給你安排另一家條件更好的醫院。”紀檢人員說道。
……
省委辦公樓。江北市委書記秦鬆走下長長的台階。秘書打開奧迪的車門。接過領導手中的皮包。秦鬆坐了進去。長長呼了一口氣說:“回江北。”
秘書坐上副駕駛的位子。回頭問道:“不去麥省長家裡探望一下了。”
秦鬆疲憊的擺擺手:“不用了。等春節假期結束後。我要到省委黨校上個培訓班。現在必須趕回去安排一下工作。”
秘書立刻不言語了。這個節骨眼上去黨校學習可不是好兆頭。不過總比書記帽子被人摘了的好。看來上麵對平衡之道的掌握還是很有心得的。
政治鬥爭極其殘酷。雖然身處高位。但是任何時刻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尤其是廳局級這種不上不下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稍有不慎就會淪為棄子。秦鬆對此是深有感觸。
作為一個市委書記。必須要有掌控全局的能力。這次秦鬆回去。要抓緊時間進行部署。不能讓胡躍進趁機搶班奪權。不過能不能鬥過老胡。秦鬆心裡還真沒譜。
天上飄雨了。今天格外寒冷。
……
江北市。紅旗鋼鐵廠。數千工人聚在廠區廣場上。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有穿工作服戴安全帽的工人。有家屬。有乾部。還有新聞記者和看熱鬨的人。
上次事件時候。重組隻是暫時中止而不是終止。上麵對於玄武集團是否全麵退出紅旗鋼鐵廠是存在不同意見的。有人說陳汝寧是省長的小舅子。即便死了也不會吐出嘴裡的肉。有的人說官官相護。國資委那個姓李的也不會有事。憤懣的情緒在蔓延。
王召鋼和李燕兩口子也站在人群中。寒風呼嘯。彤雲密布。飽經喪女之痛的李燕已經憔悴的不像樣子。看到領導的車隊開進廠子。王召鋼咬牙切齒的說:“這幫狗日的要是敢胡搞的。我就豁出去和他們拚了。”
李燕緊緊拉住老公的袖子:“老王。你要鬨哪樣。”
王召鋼充滿血絲的眼睛四下裡望了望。壓低聲音說:“新仇舊恨一起報。讓他們血債血償。”
氣氛有些壓抑。衣冠楚楚的官員們走上了臨時搭建的講台。廠領導忙前跑後。下麵卻鴉雀無聲。
胡躍進看著台下寒風中數千名工人。把講稿丟在了一旁。直接拿起話筒說:“同誌們。我是胡躍進。我這次來。是要向大家宣布一個消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注意台下的反應。和想象中的一樣。一片冷漠的麵孔無言的看著他。
“玄武集團。永遠退出紅旗鋼鐵廠。重組到此結束。”胡躍進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
工會提供的音箱質量不好。發出刺耳的嘯音。但是胡躍進的話大家卻聽得清清楚楚。
短暫的寂靜後。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滾雷一般的聲音響徹雲霄。然後是久久的掌聲。有人帶頭喊起來:“共產黨萬歲。”下麵一片響應之聲。全廠都沸騰了。
胡躍進和領導們也站在台上矜持的拍著巴掌。卻感到眼角有些濕潤。
多麼樸實的工人啊。隻要不再掠奪他們。壓榨他們。他們就會真心的擁戴你。我們這些執政者。一定要多為基層百姓謀福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