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爺疾奔過去,蹲下身子從車底將滿身是血的小四抱了出來,狗嘴裡流出夾雜著泡沫的血來,身子整個癟了一塊,眼瞅著是不行了,但是狗嘴裡依然牢牢叼著一盒煙和一根火腿腸,一雙眼睛盯著郭大爺,似乎在訴求什麼,
郭大爺趕緊抱著小四奔回修車攤,將它放進窩裡,四個狗崽子嗷嗷叫著擠過來,拚命去搶奶頭,卻不知它們的母親就要永遠離開它們了,
小四慈祥的看著自己的兒女們,又看看郭大爺,伸出舌頭無力的舔舔他的手,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
“修車的,是你的狗啊,亂穿馬路害的我們的車都撞樹了,這事你看怎麼辦吧,”身後傳來一聲蠻橫的叫喚,兩個穿著考究的女人站到了修車攤旁,一老一少,年輕的是開車的司機,年長的分明是母親,四十來歲燙著卷發,眼影濃厚,一看就不是善類,
郭大爺輕輕撫摸著小四的頭,望著嗷嗷待哺的狗崽子們,飽經滄桑的臉上並沒有眼淚流出,但是那種痛心的說不出的表情甚至比痛哭流涕更讓人揪心,老人沒有兒女,隻是和這隻撿來的流浪狗相依為命,小四雖然隻是條從草狗,但是極通人性,這一片的居民都喜歡它,眼瞅著就是中秋佳節,失去了小四的老人將怎麼度過啊,
周圍坐著打牌聊天的居民都上來指責開寶馬的兩個女人,說她們開車太粗野,根本不看路,軋了人家的狗還不講理,真不像話,
兩個女人頓時撒起潑來,老的瞪著眼睛罵大街,小的拿著手機給這個那個打電話,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郭大爺把小四放好,站起身來說:“彆吵了,我賠,”
“你賠,你賠的起麼,這可是寶馬嘢,把你老骨頭拆了都賠不起,”潑婦的一番話激起了眾人的憤怒,把她們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著,說這條巷子是單行道,你汽車開進來本來就不對,車速那麼快,軋死人家狗,還撞斷一棵樹,不賠禮道歉反而惡人先告狀,有這麼不講理的麼,
兩個潑婦依舊大吵大嚷,不多時她倆的援兵趕到,是個彪呼呼的中年男人,聽老婆女兒簡單說了情況,二話不說,從寶馬車裡拿出方向盤鎖就氣勢洶洶衝了上來,嚷道:“我今天就不信了,弄壞我的車還不想賠錢,”
“咣當”一聲巨響,眾人一起回頭,隻見一輛黑色奔馳的車尾頂在寶馬的車頭側麵,寶馬車的車頭已經變形了,怕是發動機也好不到哪裡去,而陰險的奔馳車是倒車撞過來的,本身除了尾燈和保險杠破了,沒啥大事,
中年男人火冒三丈,但是卻不敢發飆,人家是開進口奔馳的,估計能頂自己這輛華晨寶馬三個,欺負修車老人他很威猛,麵對奔馳就不免氣短,
劉子光從奔馳車裡出來,喝道:“這誰的車,怎麼停的,會開車麼,有駕照麼,”
寶馬一家人都愣了, 居然又這麼不講理的人,故意把人家車給撞了,還惡人先告狀,中年男人忍不住嚷道:“你怎麼撞我的車啊,”
劉子光說:“撞你怎麼了,我高興,不就一破寶馬麼,多少錢,我賠你,”
中年男人被劉子光的氣焰鎮住,強撐著麵子說道:“五十萬,你賠得起麼,”
劉子光當場打開車門拎出個蛇皮袋子,從裡麵點了五捆鈔票扔過去,砸在寶馬變形的車頭上,十萬一捆的大票子,沉甸甸的,砸的車頭鐵皮咚咚響,
“算你狠,”中年男人剛想去拿錢,卻被劉子光喝住:“等等,你車錢我賠了,現在該說說狗的事情了,你軋死我家的狗,準備怎麼賠,”
“不就是條草狗麼,三錢不值兩錢的,你還想怎麼著,”中年人鄙夷的說,
“哼哼,是不是草狗,不是你說了算的,這條狗光打疫苗的錢都頂你一個月收入,正宗美國進口導盲犬,血統純正,曾經獲過大獎的,血統證書培訓證書獲獎證書都有,把你個破寶馬賣了都賠不起,”
寶馬一家人麵麵相覷,知道今天碰上無賴了,看看四周,一些拎著台球杆子,橫眉冷目的年輕人已經聚了上來,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的樣子,向來欺負彆人的寶馬男明白這個修車老頭不是善茬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認孬種總比被人家暴打一頓強得多,
“算了算了,我賠,你這個錢我也不要了,咱們兩清,大過節的,各讓一步吧,”中年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劉子光一板臉:“憑什麼,”
這時候派出所的警車終於來了,老王帶了兩個協警前來調解,說了半天終於得出一個雙方勉強接受的結果,寶馬車主賠償郭大爺兩千塊錢,另外賠償樹木所在單位相應款項,至於車輛損失,則自己想辦法處理,
望著車頭癟了一大塊,水箱也漏了的嶄新寶馬,中年男痛心疾首,保險還沒買呢,就撞了,寶馬車買起來貴,修起來更不便宜啊,
4S店的拖車來把寶馬拖走了,圍觀的群眾也散了,劉子光拿著兩千塊錢走到郭大爺攤子上,說:“這事也怪我,要是不讓小四去買煙,也不會出事,大爺,對不起了,”
郭大爺說:“小光,不怨你,交通意外難免的,隻是苦了這四條小狗,你有條件的話,抱一隻走吧,”
劉子光說:“這樣吧,您老留一隻作伴,我抱三隻走,保管給它們找個好人家,”
郭大爺點點頭,看看已經冰冷的小四,輕輕歎息了一聲,
劉子光把兩千塊錢悄悄放下,挑了三隻小狗,轉身走了,
……
三隻小狗抱回家,老媽立刻毛了,說家裡已經夠亂的了,再弄三條狗來可怎麼伺候,劉子光嗬嗬笑道:“先放一下,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