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說完。繼續伏案工作。看也不看周文。周文明白是采訪的事情害了自己。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是被直接精簡掉。換句話說。自己已經失業了。
失業。多麼可怕的一個詞。本來以為這個詞和自己永遠無關。沒想到這麼快就降臨到自己頭上。每當自己開著奇瑞A3。在高土坡進進出出。接受著老鄰居們豔羨的目光時。自己是何等的自豪啊。可是。現在自己已經和他們一樣了。變成了下崗人員。
良久。周文才拖著沉重的雙腿站起來。緩慢的向外走去。副主任連頭都沒抬。說了句:“把門帶上。”
周文出了辦公室。幫副主任把門小心翼翼的關上。外麵那些同事立刻裝作沒事人一樣低頭做事。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周文可以看出嘲笑和鄙視。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收拾東西。收著收著眼角就濕了。本來周文是在省城上的大學。為了生病的父母 才回到江北工作。娶妻生子。上班下班。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節奏。辦事處小職員雖然受氣辛苦。但畢竟是一個穩定的飯碗。現在突然被精簡。已經三十歲的自己上哪裡去找工作啊。回家之後又怎麼麵對老婆孩子啊。
同事們竊竊私語著。不時偷眼看周文。發出吃吃的笑聲。作為辦事處裡唯一不拉幫結派的異類。周文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他走了。就會有一個關係戶頂上來。彆人開心都來不及呢。
低著頭走出了辦事處。來到陽光下。周文的眼淚終於下來了。默默的打開汽車後備箱。把放著雜物的紙箱子放了進去
一路昏昏沉沉。都不知道怎麼到家的。進了家門連鞋都沒換。直接進了臥室躺在床上開始昏昏大睡。一覺睡到晚上八點。劉曉靜回到家發現老公和往常不一樣。竟然這麼早回家。便納悶道:“周文。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喊了兩聲。周文沒答話。劉曉靜以為他又喝多了。過去一看。老公躺在床上昏睡。一摸頭。滾燙。
趕緊把周文弄醒。又是沏茶又是熱毛巾。劉曉靜可嚇得不輕:“周文。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有事啊。我們娘倆就指望你了。”
周文喝了口水。聲音很低沉:“曉靜。我下崗了。”
“什麼。下崗。”劉曉靜的眼睛瞪得銅鈴那麼大。“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下崗。”
“彆問了。我不想再提了。”周文說。
劉曉靜急得團團轉。感覺天都要塌了。她著急的說:“周文。家裡還有點積蓄。趕緊拿出來打點。把工作保住。不然我們娘倆都跟你喝西北風啊。”
周文說:“彆忙了。我得罪人了。送禮也白搭。”
“啊。得罪誰了。是不是因為幫劉子光租房子那個事。”
周文無力的點點頭。劉曉靜愣了一下。眼淚無聲的湧了出來。老公是個好人。真的好人。但是這個世道。好人就是玩不轉啊。
一夜無話。次日早上。辦事處果然打來電話。讓周文不要去上班了。擱下電話。周文的眼淚又下來了。不能去上班。心裡空落落的。樓下自己的奇瑞轎車靜靜地停著。但是自己已經不能再開心愛的小三了。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哪還養得起車。沒辦法隻能把這輛新買來沒有兩個月的車當二手車賣了。
一上午都在家裡發呆。到了中午。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麵吃。然後上街買份報紙。打算找工作了。在辦事處乾了五年。專業早就丟了。做文員的話。誰稀罕要這種三十歲的男人啊。看著滿眼的招工廣告。硬是沒有一條適合自己的。周文不禁長歎一口氣。
忽然家裡的電話鈴響了。周文懶得去接。電話鈴執著的響了十幾遍才停下。隔了半分鐘。又打過來了。周文沒辦法。這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過去接:“喂。哪裡。”
“請問是周文麼。我這裡是市委組織部乾部處……”
周文握著聽筒的手僵住了。整個人也呆住了。半天都沒有反應。聽筒裡傳出聲音:“喂。您在聽麼。”
周文趕緊忙不迭的說:“在在在。我在聽。”
“明天早上到組織部乾部處來報到。組織上對你另有任命。早上八點半。不要遲到。記住了麼。”
“記住了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