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平靜,越平靜,就看的喬俏越來越心慌。
向昭哽咽一聲,發出的聲音很細很小,像是困獸的最後一聲怒吼。
“......”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謝北闌一身寶藍色西裝,優雅華貴,還有一個裝飾性的手持拐杖。
他身後,是幫忙端白粥的保姆。
謝北闌走進來,看喬俏一眼。
喬俏立馬站起來,把座位讓給謝北闌,也沒叫向昭還手機,拉著保姆就出了病房。
但想了想,她還是不放心,貼在門口張望。
病房的氣氛屬實不算好,向昭沒管謝北闌,低下頭,睫毛慢悠悠的撲閃。
“嗯。”謝北闌嗯一聲。
向昭依舊沒理他。
謝北闌宛若施舍的開口:“你看見微博了?”
向昭把手機扔在床上,抬眼看謝北闌。
“於冬已經解決了......”
向昭閉上眼睛,又睜開,最後拖著沙啞的聲音說:“謝北闌,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不然為什麼,就那樣恰好,喬俏和謝北闌都出現在門外。
太巧合了,不是嗎?
而且,向昭想起來,她早就和謝北闌提過於冬。
謝北闌當時說:“於家?他們和謝氏有合作,不過他們現在不敢動你。”
向昭彼時隻是高興的答應,全然沒看見謝北闌皺起的眉頭和深思的神情。
所以,綁架是真的,隔了這麼久才找到向昭,是假的。
被綁架兩天,向昭都沒哭,安全了,她眼裡反而湧出淚水。
“謝北闌,你知道的,對嗎?”
向昭的淚水流過眼角,沒入發絲,太安靜,連抽泣的聲音都沒有。
謝北闌看見這樣的向昭,內心有一絲抽痛。
他沉默,向昭笑了起來。
向昭說:“謝北闌,不要騙我。”
“是。”
向昭嘴巴張大,喉嚨乾嘔,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謝北闌把放在一旁的白粥遞給向昭,“你先吃點東西......”
向昭不知哪來的力氣,把碗打碎砸在地上。
她流著淚,蜷縮身體到床邊,不停的乾嘔,謝北闌坐在一旁,不知道她怎麼了。
他問向昭:“我去找醫生。”
“謝北闌。”
“嗯。”
向昭話不成聲,“謝北闌,因為最簡單,對嗎?”
謝北闌早就有吞並於氏的想法,對於他而言,收購於氏並不難,隻是不值得。
隻犧牲一個向昭,太劃算不過的買賣了。
可沒有人問過向昭的想法,沒人問她願不願意犧牲。
謝北闌平穩的聲音響起,如往常一般精準冷靜,像是運行的機器。
他說:“你不會有事的。”
向昭反而大笑起來,又哭又笑,頭發亂糟糟披散在肩頭。
“謝北闌,我早該知道。”
你這樣的人,沒有心。
謝北闌站起身,皺眉說:“你情況不好,慢慢養病。”
他說完,整理好袖扣,決絕的走向門口。
連步子的大小都沒變過。
“謝北闌,會不會有一天,你想起這件事,會後悔。”
謝北闌在門口頓住,仿佛不知道為什麼向昭會問這個問題。
他頭也不回。
“不會。”
向昭渾身卸力,倒在床上,模模糊糊的舉起手指,去抓窗外的陽光。
可光是抓不住的,隻剩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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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姐狀態很不好”,醫生對謝北闌說。
“她總是在半夜驚醒,一句話也不說,護士進房間的時候,她也不理,隻是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床頭,往窗外看。”
“我們在向小姐精神崩潰時注射鎮定劑,向小姐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左手,並且左手會抑製不住的顫抖,我們懷疑,向小姐的左手曾受過傷。”
“另外,向小姐如今完全分辨不出人,每天不說話,也不怎麼吃飯,基本上是靠葡萄糖維持生命體征。”
“我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向小姐並沒有求生意識。”
“再這樣下去,她活不了多久。”
白大褂的醫生宣判向昭的未來,謝北闌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看睡的正熟的向昭。
她看起來瘦了,指節骨頭更突出,下巴也尖的嚇人。
謝北闌看了向昭很久。
那天過後,周助理送到病房的東西更多。
向昭隻要一睜眼,床頭櫃子就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奢侈品。
有時候是裙子,有時候是高跟鞋,有時候是卡,還有時候是香水......
都是當季上新的新品,很貴。
隻有這個時候,向昭才會像活過來了一樣,做起來,不管手背上有沒有針管,都會發瘋的把櫃子上的東西往下砸,沒有例外。
向昭住院的第七天,謝北闌讓周助理聯係了向玉和向月。
電話一掛,兩人就跑到醫院。
謝北闌依稀記得,他每次見到向玉,向玉都是端莊優雅的貴婦樣,可這一次,向玉打扮潦草,一進門就開始叫向昭的名字。
“昭妹?昭妹?”
向月在向玉後邊,平日裡精英派的她此時狼狽極了,酷帥的短發隨意飄在臉上,抓住人就問向昭在哪。
謝北闌站在遠處,沒有出麵,讓周助理帶兩人去了病房。
他最後在病房外看了一眼,向玉和向月兩人神情激動,向玉抱著向昭哭,向月則是不停的數落抱怨。
“有事情為什麼不跟家裡人說?被夏廣宗找到了為什麼不告訴姐姐?”
“向昭,從你八歲到向家,改名為向昭,你就是向家的一份子。”
“我們是親人啊,有什麼不能說的?”
謝北闌看見向昭原本還麻木的靠在向玉懷裡,聽見向月說的話,她慢慢把手放到向玉背上,開始嚎啕大哭。
這是除了第一天見到謝北闌外,向昭第一次哭。
再後來,謝北闌也忙起來,再沒來看過向昭一眼,隻是聽醫生說她的情況。
醫生說,向昭情況有好轉。
知道的那天,謝北闌讓周助理又去買了向昭喜歡的飾品,他想,這一次應該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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