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知道他們的顧慮,周助理親自來勸說,說謝北闌絕無他意,隻是單純做慈善。
想來,謝家家大業大,也沒必要為難向昭一個普通學生,學校便接受了投資。
可這謝總,早不來巡視,晚不來參觀,偏在舞劇敲定表演人之後要來觀賞。
領導一看表演人,幾乎要暈厥過去。
怎的如此之巧!
可他也不敢讓謝總不來。
謝北闌走在前麵,不用領導提醒,十分熟悉學校的地形。
校領導麵上發苦,怎麼都不用他指路,不會真如同他想的那樣,謝總要來當著舊情人的麵挑新歡吧。
作孽啊!
校領導在後麵,臉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像極了調色盤,周助理看的樂嗬,也不去管他在想什麼。
而身處輿論中心的謝北闌壓根沒看見,更不會管這位領導在想什麼。
也隻有領導一個人東想西想。
晚會開始前十幾分鐘,謝北闌坐在學校禮堂二樓的包廂。
一樓坐的是密密麻麻的學生,鬨哄哄的,像菜市場。
無數的人在吆喝,謝北闌往下看,又皺眉收回視線。
大學的晚會,無非就是各種各樣的講話,這位領導講了那位領導講,周助理坐在謝北闌身後,看謝北闌的眉頭越皺越深。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提心吊膽,也不知過了多久,主持人開始報幕。
“下麵有請表演係一班帶來的舞劇,《悔》。”
謝北闌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身體立起來往下看,眼神也變得嚴肅。
身後的領導交換眼神,還真是為了向昭來的!
向昭和同學一起上台,站在舞台中央,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打在她身上,所有觀眾都被她吸引。
慢慢的,向昭深吸一口氣,開始吹奏曲子。
儘管才學幾天,但向昭之前有學鋼琴的底子,學起塤來也有想象中難。
寂寥空曠的音樂在禮堂響起,伴舞開始表演,向昭在其中,慢慢的睜開眼睛。
所有人這才看見,她的額頭銜接右半張臉,畫了兩條展翅欲飛的白鶴。
音樂聲響起。
“我與那郎君,本是郎有情妾有意......”
向昭吹完塤,開始在舞台上跳舞。
她穿的紅色裙子,豔紅色,戰國袍,包裹住下身,動作小而優雅,眼神嬋娟。
慢慢的,音樂聲變得悲涼,女主人公被昔日愛人背叛,向昭脫下外袍,在裡麵的居然是藍色的長袍!
“我與那薄情郎,再不相見,再不相見!”
曲子到高潮,向昭跳起來在空中劈成一字馬,落下時不失力量,眼神變得冷冽,動作果斷,仿若真當被傷後絕情絕義。
太精彩,原本吵鬨的觀眾席噓聲一片,沉浸在向昭主演角色的情緒中。
謝北闌看向向昭,明明向昭不該知道他在這裡,謝北闌卻覺得,她在看他。
曲子唱到薄情郎,向昭平靜的眼神落在謝北闌眼裡,他呼吸倏然急速。
謝北闌心裡好似有一塊在急速溜走。
在向昭離開的今日,他突然有種預感。
正如歌曲裡說的那樣,或許向昭,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曲子的最後,向昭唱罷。
“與君相識,我悔也——”
向昭背坐在舞台中央,最後倒在舞台上。
謝北闌站起身,卻看見燈光熄滅,再亮起時,向昭站在人群中謝幕。
她笑的很開心。
台下掌聲雷動。
謝北闌第一次意識到,向昭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她並不是一無是處虛偽愛錢,她有很多真摯優秀的另一麵。
隻是他不知道。
從前,謝北闌從未想過要了解她。
......
向昭表演完往後台走,謝北闌起身,看見第一排的路河也跟著站起來。
路河走到向昭麵前,殷勤的給向昭披衣服,遞水。
向昭沒有拒絕。
謝北闌站在原地,臉色不好看,眼裡隱約有怒火。
身後的人都不敢說話。
“資助的事情周助理會和你們銜接。”
謝北闌丟下一句話離開,看起來有幾分匆忙,其他人也不敢去追他。
周助理看見謝北闌離開,猜到他是去找向昭,不由得苦笑。
這都是什麼事啊!
謝北闌走到休息室門口,門沒關緊,向昭正在和人打電話。
他沒進去,就站在門外看向昭。
向昭慵懶的躺在椅子上,右手拿電話,左手伸到眼前。
她做了美甲,豔紅色,上邊是竹子和仙鶴的彩繪。
謝北闌聽見她和人說話。
“我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先吃吧。”
“我不想來啊,姐姐會來接我。”
“你好煩。”
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說到一半,向昭半是抱怨半是嬌嗔,臉上漏出笑意來。
“下次吧下次吧,你媽媽要是沒回來,我們再一起出去吃飯。”
“嗯,拜拜。”
向昭掛斷電話,把路河傳來的舞台視頻打開,放在眼前,一邊看一邊卸妝。
謝北闌站在門口,眼神晦澀。
良久,他敲門。
向昭頭也沒回。
“進來。”
隨著謝北闌的走進,鏡子裡出現他的身影,由遠及近。
向昭剛卸了左眼的妝,睜開眼,謝北闌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
向昭停住卸妝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