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個月,冬天到了,明顯能感覺到氣溫的降低。
莊行的生活沒什麼變化,好消息是他會爬了,但依然不能控製住自己的聖劍。
他的一天很簡單,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吃飽睡飽無事可做,就和娘親玩手指遊戲,要麼就是在放聲大哭呼叫救援的路上。
他其實很想要一個搖一搖就會響的鈴鐺,讓自己能表現得更優雅一些,但家裡沒有那樣的東西,他依然隻能像個消防警笛一樣嗚嗚嗚地鳴笛。
這樣的日子雖然有些無聊,但娘親把他照顧的很好,他沒有生病也沒有挨過餓,在醫療條件如此落後的古代,這點就得磕頭大吉,感恩上天保佑了。
此時他身上裹著一張毯子,躺在娘親的懷裡,就是父親寄回來的毯子,裡麵大概填充了鴨毛和鵝毛一類的羽絨,裹在身上很保暖很柔軟,還有股淡淡的草藥香氣,能驅逐蚊蟲。
父親依然沒有回家,但又寄了一筆錢回來,不知道他在外麵乾什麼工作,這都三個月了,還沒見著他的麵,莊行懷疑他有可能是治水的勞工,已經從門前路過三次了。
除了錢以外父親還寄回來一些紅色的剪紙和珠串,大概是驅邪和祈福用的,娘親把那些紙符貼在了大門和窗戶的位置,珠串掛在裡屋。
這應該是一種習俗,門和窗戶上有很多以前貼過的剪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貼上剪紙後,莊行就沒在屋裡看到過那隻煩人的老鼠了,蜘蛛和蟲子一類的昆蟲,也少了許多。
今天家裡來了外人,有三個人來到屋裡,忙上忙下。
“放在這裡可以嗎?”
“放在更靠近床邊的位置吧,對,那裡正好,謝謝。”
他們把一個石頭爐子和一個搖搖椅搬了進來,還背了很多柴火,放在灶房。
放好爐子後,母親從荷包裡拿出一串銅錢付給他們,他們數了數錢,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屋子裡又變得冷清起來,這裡總是這麼安靜,沒有廣場舞音樂也沒有車流和人群的聲音,人口密集程度和現代比起來,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
不過倒也不是真的隱居世外,這三個月以來,他偶爾會看到人從屋外的小路經過,有時候母親還會像今天一樣,請人到家裡幫忙乾活,隻是說來往沒那麼頻繁,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住在一個鄉下的小村子裡。
“看啊,莊兒,下雪了。”
母親抱著莊行,來到窗邊,她接過一片雪花,放在了莊行麵前。
莊行伸出小手,雪在他的掌心融化了,他拍了拍手,嗚哇嗚哇地叫了幾聲。
母親笑了,把他抱到搖搖椅上,往火爐裡加了一些炭。
炭燒的火紅,莊行覺得很溫暖。
“這是櫃子。”母親在他耳邊說話,“這是床。”
“這是娘親,來莊兒,跟娘一起說,娘~親~。”
母親握著莊行的手指,一字一句地試圖教會他說話。
莊行跟著學,但他的聲帶尚未發育好,隻能發出一些嗚咽聲。
又困了,他拱了幾下,在娘親懷裡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閉眼,安心地睡了下去。
娘親撫摸他的頭,在搖搖椅上一晃一晃的,炭火時不時炸響一下,他聞著木炭和娘親的味道安然入睡,做了一個美夢。
...
夜晚,躺在竹簍裡的莊行醒來。
不久前他的小竹簍升級了一波,填充了布衾和鴨絨,已經是個合格的嬰兒床了。
外麵寒風呼嘯,這間簡陋的土屋伴隨著風聲嘎吱作響,好像有看不見的東西要闖入門來一樣。
他不由得轉了個身,看向了床榻邊,娘親安詳地睡著,火爐的光照亮了她的睡臉。
娘親在他的身邊,僅僅如此他就覺得很安心。
但是他快要尿出來了,他感受到了紅色警戒的信號,於是清清嗓子,醞釀一下,哇地哭出了聲。
娘親的眉毛動了動,揉揉眼睛,睜開了眼。
她一邊打哈欠,一邊端來了尿盆,不需要任何交流,她就知道莊行想要乾什麼,這就是默契。
替莊行把好尿之後,她又抱著莊行躺在了搖搖椅上。
她總是會這麼做,一定要把莊行哄睡著了,才會回到被窩裡。
莊行迅速合眼裝睡,這樣的日子他已經習慣,但還是想快些長大,至少能長到自己上廁所的地步,老是被抱著上廁所,說實話,有些羞恥。
真想到外麵看看,想在路上跑一跑。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
最近越來越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探索欲了,他好期盼長大。
“睡著了嗎?”
娘親戳了戳莊行的臉蛋,莊行自然不作任何反應,他的事情已經忙完了,這會該讓娘親睡個好覺了。
娘親坐起身,離開了搖搖椅,就在這時,莊行忽然聽到了一陣踩雪的沉重腳步聲。
那是非常沉重的腳步聲,正常人踩在雪地上隻會發出啪嗒啪嗒的微響,可莊行聽到的腳步聲是“咚咚”“咚咚”仿佛擂鼓一般的悶響,一聽就知道,正在走路的那家夥體型很大,體重超標。
不隻是腳步聲,還能聽到一種粗重的呼吸聲和石頭碎裂一樣的哢嚓哢嚓聲。
莊行心中一驚,那不像人類的氣息,像是某種猛獸,他差點忘了自己生活在一個極其原生態的時代,人類生存的地方,不止會有人,還會有野獸。
不會是饑餓的熊或者老虎吧,難道是聽到我的哭聲被引來的嗎?
莊行屏住呼吸,大意了,他習慣性地以為,熊和老虎那樣的大型野獸隻會出現在動物園和電視屏幕裡,這可是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古代啊,老虎和熊既不是保護動物,也沒有護林員會專門看護它們。
冷靜,冷靜!野獸已經被引來了,後悔也沒用。
最重要的是提醒娘親,如果真是熊或者老虎的話,千萬不能正麵對抗。
莊行眯著眼看,發現娘親把他抱緊,正在往床底下鑽。
外麵那東西鬨出的動靜不小,娘親肯定察覺到了,也好,這樣就不用花心思提醒她了,她對這屋子比我熟悉,她肯定知道躲在哪裡最好。
確定那東西離開之前,莊行不敢放鬆,但他能做的隻是裝睡和屏住呼吸。
母子倆順利地躲在床底下,娘親的手在顫抖,她似乎有些害怕。
這是當然的,她生下莊行才三個月,去掉娘親這個身份,她不過是一個年輕女人。
彆說是一個女人了,就算是個成年男人,遇上熊大概率都會尿褲子。
但娘親的手隻抖了幾下就穩住了,她的手用力把莊行抱緊,似乎這樣能給她勇氣。
老天保佑,如果今天能平安度過,我願意尿一輩子的床!
莊行在心裡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