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靜悄悄的,莊行和芸苓躡著步子,吱呀地推開了一扇門。
老道人手持狼毛朱筆,提著袖口,在裁剪好的黃紙上點下朱砂。
他正在畫符,畫的極為專注。
莊行和芸苓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擾他,隻是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候。
莊行聚炁於眼,仔細地看著老道人的筆畫,那根朱筆似乎不是凡物,莊行瞧見老道人的真炁透過朱筆傳遞過去,在黃紙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跡。
老道人畫完了一張符,收起毛筆,笑盈盈地看了過來。
莊行和芸苓此時不再隱匿自己的氣息,他們的真炁朝外發散。
“好,好,好。”
老道人連道三聲好,他已經看到了兩人身上的氣息。
“過來吧,孩子。”老道人招手。
“道長,我們已經練出真炁了。”莊行說道。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老道人微笑,“且隨我來吧,我帶你們去取那蚌珠。”
“蚌珠還未取出來嗎?”莊行問。
“蚌珠本是蚌妖伴生之物,蚌珠於蚌妖,就如棗栗於枝頭,自是留在那蚌妖的殼裡,等到要用時再取了。”
老道人在前麵領路,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一道銅鎖,莊行這才瞧見七錄齋的二樓裡麵還藏著一扇門。
門後是一道旋轉木梯,莊行和芸苓跟在道長身後,上了七錄齋不對外開放的第三層小閣樓。
莊行一上來,就瞧見了那隻大蚌妖,那家夥正泡在一個大青缸裡,青缸外麵貼著好幾張符籙,道長停下腳步,把剛才畫的那張紙符貼了上去。
和三個月前一樣,這蚌妖仍然緊緊閉著蚌殼,沒有打開的跡象。
“這蚌妖,已經餓了三月。”老道人說,“這三月以來,我將其封禁在這水缸之內,它的氣息日漸微弱,卻也緊閉蚌殼,不肯打開。”
“雖然我以蠻力,亦可以將它的蚌殼撬開,但難免損傷蚌珠精華,嚴重的話,這蚌妖還會以命相搏,屆時也隻能將其除掉。”
“不過,如今它也快到了極限,給它聞些葷腥,它便會不攻自破了。”
老道人說著,竟然從衣袖裡摸出一顆雞蛋,在青缸上碰了一下,將蛋清和蛋黃倒入缸中。
那蚌妖果真有了些動靜,它的蚌殼隙出一條縫,一些氣泡從中噴吐出來,下一秒,水缸中水流攪動,那些蛋清和蛋黃頓時被它吸了進去。
老道人微笑,又敲了一顆雞蛋。
這蚌妖嘗到了甜頭,蚌殼又張開了些,這時老道人揮動拂塵,那些毛須伸入水中,將蚌殼抵住。
這蚌妖一開始還要抵抗,可隨著老道人將最後一顆雞蛋敲入水中,它的殼又張開了,看準時機,老道人將拂塵一提,卷出什麼東西,莊行還沒看清,眨眼之間,一顆圓潤發亮的,鵝蛋一般大小的晶瑩蚌珠,就被老道人握在了手中。
老道人攤開手掌,將那蚌珠放在莊行和芸苓麵前。
莊行心說這麼大一顆珍珠,要是拿去換錢,不知道能換多少,蚌妖本來就難抓,要取出品相這麼好的蚌珠,更是難上加難。
若是沒有清虛子道長,那天他最多也就撈上來一堆水藻,其實這蚌珠按理說是分不到莊行和芸苓手裡的,隻是道長愛才,才將其贈與兩人。
莊行將這恩情記在心中,彆人對他好,不能把這當成理所應當的事情,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娘親從小就這樣教導他,他現在還沒本事回報道長,但等將來有能力了,他定然會回報此恩。